“我不会有事的。”沈沅卿开口,声音依旧有些虚弱,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坚定,“放心,我不会轻易死在他前面。”
她微微偏过头,避开他过于灼人的视线,脸颊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幸好密室光线昏暗,看不真切。
“你也是。”她补充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一切小心。”
谢昭微微一怔,随即,那双总是蕴藏着谋略与冷静的眸子里,缓缓漾开一抹极浅却真实的笑意。
那笑意驱散了他眉宇间的凝重与后怕,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扶着她手臂的力道,又轻柔了几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默契,比任何言语都更动人。
短暂的温存被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打断,高顺去而复返,脸色凝重。
“都安排好了,车马就在外面,我们立刻转移去西山的别院,那里更隐蔽,也更安全些。”
谢昭点了点头,小心地扶着沈沅卿站起身。
在走出密室的前一刻,沈沅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无数惊心动魄与生死挣扎的狭小空间。
在这里,她经历了最黑暗的围捕,得到了最惊人的力量,也触碰到了或许不该触碰的温暖。
谢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仿佛明白了什么,低声道:“都会过去的。”
沈沅卿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未知的黑暗,轻轻颔首。
“走吧。”
西山别院藏于层峦叠嶂之中,马车在蜿蜒山道上颠簸了半日,直至暮色四合,才抵达一处被苍松翠柏掩映的庄院。
比起京城那处处透着精致与算计的宅邸,这里更显古朴厚重,石墙斑驳,檐角飞翘,带着一种远离尘嚣的沉静。
庄头是个眼神依旧清亮的老者,见到谢昭,并未多言,只躬身引路,将三人安置在一处带有小院的厢房。
院中有一方小小的池塘,几尾锦鲤在残荷下游弋,角落植着一株老梅,枝干虬结,虽未到花期,却自有一股凛然气度。
“老奴姓韩,公子姑娘有何需要,尽管吩咐。”韩伯声音平和,举止间透着历经世事的从容,显然并非普通仆役。
“有劳韩伯。”谢昭微微颔首。
高顺安排好外围警戒后,便匆匆离去,他需要尽快赶回北镇抚司,坐镇那场尚未停歇的清洗风暴。
厢房内只剩下沈沅卿与谢昭,烛火燃起,驱散了山间的寒意。
沈沅卿盘膝坐在临窗的榻上,闭目调息。
与“主上”那短暂却凶险的神魂交锋,消耗巨大,若非最后关头力量蜕变,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那新生的力量正如同甘霖,缓缓滋养着受损的神魂与经脉,带来一种破而后立的舒畅感。
谢昭没有打扰她,只是坐在不远处的桌边,就着灯火,翻阅着韩伯送来的一些关于西山本地风物志异的杂书。
他的存在,像一道沉默而安稳的背景,让这陌生的环境也显得不再那么令人戒备。
夜深了,山风穿过松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