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害怕。”她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害怕我们顺着冯保、顺着先帝晚年的线索，查下去。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掐断这条线。”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张导致郎中死亡的关于“冯保秘录”的假口供。
“他们如此急于灭口，甚至不惜动用禁术，恰恰说明，这位郎中知道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更多，也更致命。”
“他在害怕，害怕我们查到，当年是谁，有能力影响先帝的病情，是谁，能悄无声息地抹去宫中的记录。”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他在害怕我们查到，那个可能连‘烛龙’赵元启，都只是其摆在明面上的一枚棋子。”
密室内，烛火猛地跳跃了一下。
“棋子……”高顺喃喃重复，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你是说，赵元启背后，还有人。”
“不止。”沈沅卿打断他，语气冰冷而肯定，“螭龙潭的石室，那个背对众生的‘主上’，他看‘隐鳞’传承的眼神，是漠然，是俯视。在他眼中，所谓的‘烛龙’，所谓的朝堂争斗，或许，这些都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部分。”
她将掌心摊开，那血色印记在灯光下似乎更加清晰了些。
“他想要这力量，但并非渴望，更像是在收集一件有趣的战利品，或者，在清除一个不稳定的变量。”
这个推断，让密室内本就凝重的空气几乎要冻结。
如果连“烛龙”都只是棋子，那他们面对的，将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高顺与谢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如果说之前他们面对的还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庞大组织，那么现在，这个组织的轮廓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恐怖。
它拥有渗透朝野，掌握着诡异的禁术，并且，在其之上，可能还存在着一个更神秘更强大的掌控者。
沈沅卿感受着体内那股因紧张而微微悸动的力量，缓缓握紧了拳。
敌人越强大，她反而越冷静。
因为这意味着，她这枚棋子，所能搅动的风云，也将远超想象。
她看向皇陵的方向。
那边的赵元启，在得知心腹被灭口自身也可能被抛弃之后，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谢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消化这惊人的猜测：“若真如此，我们的敌人，恐怕已非朝堂势力所能界定。他们可能超脱于皇权之外，或者说，在利用甚至操控皇权。”
“所以，”沈沅卿接道，“我们之前的策略，需要调整。仅仅在朝堂内部争斗，揪出几个官员，毫无意义。我们必须直指要害。”
“如何直指？”高顺急问。
沈沅卿的目光再次投向皇陵的方向，那个他们布下“鱼饵”的地方。
“那位赵元启，就是我们现在，唯一可能接触到对方的漏洞。”她语气笃定。
“他被我们吓到了，也被他背后的人抛弃了。他现在，就像惊弓之鸟，又像落入陷阱的困兽。”
“我们要做的，不是立刻去抓他，而是给他一个看似能反咬一口，或者能保住性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