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能找到传说中的‘同心莲’。”明月道,“古籍记载,同心莲并蒂双生,一株二花,同根同命,恰似...恰似王爷与云娘娘此刻的状态。以其花蕊入药,或可替代至亲心头血,引导鲛人泪之力净化诅咒。”
“同心莲在何处?”沈砚立即问。
明月面露难色:“只记载生于至净至寒之地,具体所在...无人知晓。而且,此物极为罕见,百年难遇。”
刚刚升起的希望,又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云澈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里走出来:“沈叔叔,姑姑,你们在做什么?”他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慕容翊,歪了歪头,“慕容叔叔,你怎么哭了?”
孩子的纯真话语,让在场的大人们心中都是一酸。
慕容翊看着云澈,忽然想起这孩子是纯阳之体,他的血曾克制过邪灵...一个更加疯狂,却或许能两全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形。
他缓缓站起身,抹去脸上的泪痕,眼神恢复了某种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更深的决绝。
“不必找同心莲了。”他开口,声音异常平静,“还有一个办法。”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
慕容翊走到云澈面前,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澈儿,叔叔需要你帮一个忙,可能会有点疼,你怕不怕?”
云澈看了看沈砚和云微,坚定地摇摇头:“只要能帮沈叔叔和姑姑,澈儿不怕!”
“慕容翊,你想做什么?”沈砚察觉到不对,想要上前,却因身体虚弱而慢了一步。
只见慕容翊迅速取出一个造型古怪的墨玉小鼎,又以极快的速度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滴入鼎中。同时,他另一只手轻轻点在云澈的眉心,引动那残留的纯阳之气。
“以我残躯为祭,以纯阳之血为引,逆转化血咒,转嫁噬心诅!”
他念动咒语,墨玉小鼎顿时乌光大盛,将他和云澈笼罩其中。一股不祥的黑暗气息从慕容翊体内被强行抽出,通过鼎炉的转化,竟化作丝丝缕缕的黑线,试图缠绕上云澈!
“住手!”沈砚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却被那乌光屏障弹开。
云微的魂魄也感受到那诅咒之力的邪恶与霸道,她尖叫着扑向屏障,魂体与乌光接触,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慕容翊!你会害死澈儿的!”明月急得大喊,试图破开屏障。
慕容翊的脸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但他看着云澈的眼神却异常柔和:“放心...转化后的诅咒,只会吸取他少量纯阳之气,会虚弱一段时间,但不会伤及根本...而这噬心之痛,由我来承受...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补偿...”
他话音未落,那丝丝黑线已完全没入云澈体内,孩子闷哼一声,软软倒下,脸色瞬间苍白。而慕容翊则猛地喷出一口漆黑如墨的血液,整个人蜷缩起来,身体表面开始浮现诡异的黑色纹路,显然正在承受着诅咒反噬的巨大痛苦。
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过滤和承载的容器,将最致命的诅咒之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乌光散去,明月立刻上前抱住云澈,探查后稍稍松了口气:“只是力竭晕厥,纯阳根基未损。”
而慕容翊已经倒在地上,气息奄奄,那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下蠕动,带来无尽的痛苦。
沈砚在云微的搀扶下走到他身边,心情复杂难言。
慕容翊艰难地睁开眼,看着沈砚,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皇兄...这下...我们两清了...我不欠你的了...”
他又看向云微魂魄核心的那点蓝光,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云娘娘...对不起...”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昏迷的云澈身上,充满了最后的牵挂与歉意。
黑色的纹路迅速蔓延至他全身,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冷僵硬。
“慕容...”沈砚蹲下身,想要扶住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把我...和这梅树...埋在一起吧...”慕容翊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说,“母妃说...她最喜欢...梅花了...”
他的手无力垂下,眼睛缓缓闭上,再无声息。那俊美的脸上,痛苦的神情逐渐凝固,最终归于平静。
一场纠缠多年的恩怨,以这样一种惨烈而意外的方式,画上了句点。
月光依旧清冷,照在慕容翊逐渐冰冷的身体上,照在沈砚疲惫悲伤的脸上,照在云微虚幻而哀戚的魂魄上,也照在昏迷的云澈苍白的小脸上。
同生共死的契约将他们紧密相连,而死亡的阴影,并未因此远离。慕容翊用生命解开了诅咒的死结,却也将更沉重的担子,压在了活着的人肩上。
沈砚看着掌心那滴蕴含云微魂魄的泪珠,又看看身边挚爱的虚影,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攫住了他。
他们虽然在一起了,但未来的路,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