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被掀开,进来的却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阿阮。
阿阮依旧披着厚重的斗篷,帽檐压得很低,但这次她的动作显得更加匆忙和紧张。她快步走到云夙身边,看到云夙憔悴恍惚、眼神涣散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云娘子!”阿阮压低声音,语气急促,“你……你是不是感觉记忆出了问题?脑子里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
云夙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阿阮。她怎么会知道?!
阿阮从她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果然……是‘焚心引’……它在侵蚀你的神智!”她急忙从怀中又掏出那个小玉瓶,这次里面装的似乎是某种药丸,“快把这个吃了!或许能暂时稳定一下!”
云夙看着那药丸,却没有立刻接过。她盯着阿阮,声音嘶哑地问:“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焚心引’?还有我的记忆……”
阿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挣扎,还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我……我没时间细说了!你只要知道,我和你有相似的处境……银面大人他,对不听话的‘容器’,都会用这种手段……”
容器?云夙捕捉到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词。
就在这时,帐外远处似乎传来了士兵巡逻的呵斥声。阿阮脸色一变,慌忙将药丸塞进云夙手里:“快服下!记住,无论如何,守住心里最在意的一件事!一个画面!绝对不要被篡改!那是你最后的锚点!”
说完,她不等云夙再问,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迅速转身逃离了军帐。
云夙摊开手掌,看着那颗小小的、散发着清苦气味的药丸。阿阮的话在她脑中回荡——“容器”、“相似的处境”、“守住锚点”。
难道,沈砚在用“焚心引”控制很多人?阿阮也是其中之一?这药丸,是缓解之药,还是……另一种控制?
她该相信这个神秘出现的女子吗?
记忆的混乱和扭曲再次袭来,兄长的面容和沈砚的身影在脑海中交错闪烁。剧烈的头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最终,对记忆彻底失控的恐惧,压倒了对阿阮的疑虑。她将药丸放入口中,和着唾液艰难地咽下。
一股清凉之意缓缓扩散开来,头痛似乎减轻了一些,那些疯狂涌现的虚假记忆碎片也暂时平息了些许。
然而,云夙的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这药,如同饮鸩止渴。阿阮的出现和警告,非但没有带来安慰,反而揭示了更可怕的真相——沈砚的掌控,远比她想象的更深入、更恶毒。她不仅仅是一个囚徒,更是一个记忆和灵魂正在被系统性侵蚀和改造的“容器”!
她紧紧攥住胸口破碎的衣襟,努力回想阿阮的话——“守住心里最在意的一件事,一个画面”。
什么才是她最在意的?
是兄长温暖的笑容?是云家覆灭那日的冲天火光?还是……对沈砚刻骨铭心的仇恨?
在“焚心引”的持续侵蚀下,这些原本清晰的情感标签,似乎都开始变得模糊和动摇起来。
她还能守住吗?
帐外,风雪声永无止境,如同她内心越来越响亮的、记忆崩塌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