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恐惧和抗拒让她爆发出了惊人的意志力,死死对抗着那股强行驱使她的诡异力量。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激烈拉锯,几乎要将她的灵魂和肉体都撕裂成两半!
那锁魂契的吞噬感并未消失,反而因为她的抗拒而变得更加尖锐、更加具有攻击性,仿佛在惩罚她的不听话,更猛烈地啃噬着她的意志,试图将她的自主意识彻底碾碎、吞噬!
痛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无论是身体被捆绑拖拽的创伤,还是灵魂被啃噬撕裂的恐怖,都让她生不如死!
就在这地狱般的煎熬中,在她意识即将被那恐怖的吞噬感彻底淹没的边缘,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己因疯狂挣扎而鲜血淋漓的手腕——
沈砚之前改动过的那个绳结,在这一次次的剧烈摩擦和拉扯下,竟然……松动了一丝极其微小的缝隙!
这个发现像一道微弱的电光,瞬间劈入她混沌恐怖的意识!
他不是随意改的?!
他是在……给她留下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能的挣脱机会?!
为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毒草,疯狂地在她即将崩溃的脑海中滋生。
如果他真要她死,或者真要她成为傀儡,何必多此一举?那锁魂契的力量如此恐怖,直接控制她走过去便是,为何还要留下一个需要她耗尽全部力气、在极致痛苦中才可能抓住的、渺茫的生机?
巨大的矛盾再次将她撕裂!
一边是心口烙印昭示的西夏死士身份、兄长的血书指控、以及这正在发生的、恐怖至极的锁魂契噬魂之苦!
另一边却是他一次次看似矛盾的救援、那句没头没尾的指令、以及这个隐藏在绝对禁锢下的、微不足道的破绽!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到底该恨他入骨,还是该……抓住这丝可能是陷阱的微弱希望?!
“唳——!”
西北方向,那三长两短的鹰唳声再次响起,穿透风雪,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意味!
手背上的烙印再次灼热蠕动,那股驱使她向前的诡异力量骤然加强!
云知微发出一声绝望至极的、被口枷模糊了的哀鸣,身体再次被那股力量强行拖拽着,朝着西北方向挪动了寸许,手腕脚踝的伤口再次被粗糙的地面摩擦,鲜血淋漓。
痛苦和恐惧达到了极限。
在意识彻底涣散的前一秒,求生的本能,以及那股对真相不甘的、燃烧到最后的执念,压倒了一切!
她猛地凝聚起残存的、被痛苦和恐惧消耗殆尽的全部意志力,按照脑海中瞬间闪过的、对那个松动绳结结构的模糊判断,用一种扭曲到极致的角度,奋力一挣!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如同惊雷般的皮肉撕裂声!
伴随着一阵钻心的剧痛,她的一只手腕,竟然真的从那略微松动的绳结中,硬生生挣脱了出来!虽然代价是手腕内侧被磨掉了一大块皮肉,鲜血直流!
一只手恢复了自由!
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颤抖着、鲜血淋漓的手指,疯狂地去撕扯口中的金属口枷,去解另一只手腕和脚踝上的绳索!
快!快啊!
西北方的鹰唳声仿佛越来越急,锁魂契的吞噬感也因她的剧烈反抗而变得愈发狂暴,像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她的脑海!
终于!
口中的禁锢被扯落,脚踝的绳索被解开!
她近乎虚脱地瘫倒在雪地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刀割般的疼痛,却也带来了片刻真实的、挣脱物理束缚的自由感。
然而,那来自灵魂深处的、被锁魂契啃噬驱使的恐怖感觉,并未消失!依旧强烈地指向西北方,疯狂地催促着她,撕扯着她!
她抬起头,沾满血污和雪沫的脸上,泪水纵横。她望着西北方那一片被风雪笼罩的、未知的、仿佛张开了巨口的黑暗山林,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颤抖。
去,可能是万劫不复的陷阱,是彻底沦为傀儡。
不去,这锁魂契的噬魂之苦可能会持续折磨她,直到将她彻底逼疯或吞噬。
没有时间犹豫。
最终,她咬着牙,用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撑起虚软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必须去!
无论是为了寻找一丝渺茫的生机,还是为了彻底看清这阴谋的真相,看清沈砚那张冰冷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恶魔!她都必须去!
她拖着伤痕累累、依旧被那诡异力量隐隐驱使的身体,一步一踉跄地、朝着那传来索命鹰唳的西北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绝望地走去。
风雪扑打在她脸上,混合着泪水和血水。
前方等待她的,是最终的审判,还是更深的地狱?
她不知道。
只知道手背上那枚烙印,如同活物般,在她苍白的皮肤下,随着那西北方向的召唤,一下下地、诡异地搏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