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开始逼近,低沉的呜咽声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看清它们轮廓逐渐从风雪中显现,瘦骨嶙峋,却獠牙毕露,涎水从嘴角滴落,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小坑。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贴近!
绝望如同冰水,将她彻底淹没。
就在为首的恶狼后腿微屈,即将扑上来的一刹那,云知微的目光猛地落在了雪地中那枚白森森的骨哨上!
监工猥琐的话语回荡在耳边:“赏你个玩意儿,省得夜里寂寞……”
是巧合?还是……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这是她眼前唯一的、可能不是东西的“东西”!
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扑倒下去,冻僵的手指艰难地抓起那枚骨哨,胡乱地塞进嘴里,鼓起胸腔里仅存的气息,奋力一吹——
没有声音。
气流穿过骨哨,却没有发出任何预想中的尖利哨响。只有一种空洞的、呜咽般的低鸣,瞬间被狂风撕得粉碎。
巨大的失望和嘲讽感袭来。果然……只是一个戏弄她的死物罢了。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利齿撕裂喉咙的痛苦。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狼群突然发出的、惊恐焦躁的骚动声!以及……监工凄厉至极的惨叫!
云知微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一幕让她血液冻结,瞳孔骤缩!
那群饿狼并没有扑向她,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刺激和驱使,疯狂地扑向了不远处——那两个原本应该已经离开、却不知为何去而复返、正躲在背风处偷窥她惨状的监工!
“啊!滚开!畜生!”
“救命啊!”
监工们惊恐地挥舞着鞭子和马灯,试图驱赶狼群。但饥饿的狼群异常凶猛,它们灵敏地躲过攻击,疯狂地扑咬上去!撕扯声、惨叫声、狼嚎声瞬间混杂在一起,在风雪夜中奏响一曲血腥的恐怖乐章。
云知微浑身冰冷地看着,看着那两个方才还肆意欺辱她的监工被狼群扑倒,鲜血溅在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这一切,都发生在她吹响那无声的骨哨之后!
为什么?
她颤抖地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枚粗糙的、白森森的骨哨。它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为什么……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些疯狂撕咬的狼群。它们脖颈上的毛发在挣扎中散乱晃动。
忽然,她的视线凝固了。
在其中一头最为雄壮的头狼的脖颈上,在厚密的皮毛间,隐约露出了一个皮质项圈的边缘!项圈上,似乎烙印着什么图案!
风雪太大,距离也不近,看不真切。但就在那头狼一次猛烈的甩头撕扯时,项圈短暂地完全显露出来!
那上面烙印着的,是一个模糊却足以让她魂飞魄散的徽记——那是……沈砚麾下直属精锐部队的独有军徽!
轰——!!!
大脑一片空白,比置身冰天雪地更加寒冷的感觉瞬间贯穿了她的四肢百骸!
沈砚的狼群?
受无声骨哨驱使?
攻击监工?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疯狂地交织、碰撞、爆炸!那把鹤嘴锄,那个“砚”字,徒手扒碎石的身影,如今的骨哨和狼群……
一个她无法置信、却又无法推翻的恐怖猜想,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让她浑身战栗,如坠冰窟!
他到底想做什么?!保护她?还是用另一种更残忍、更玩弄人心的方式,将她控制在股掌之间?
眼前的血腥仍在继续,监工的惨叫已渐渐微弱。
云知微握着那枚无声的、仿佛还带着野兽腥气的骨哨,只觉得它烫得吓人,几乎要灼穿她的掌心,烙进她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