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仪记下,点头退出。
屋子里安静下来。沈知微望着窗外,太阳已经偏西。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听着他的呼吸。
裴砚进来时,脚步很轻。他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
“你还好吗?”他问。
“好多了。”她说,“孩子也睡得安稳。”
裴砚低头看儿子,伸手碰了碰他的小脸。孩子动了动,没醒。
“我今天杀了一个人。”裴砚说,“不是因为恨,是因为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沈知微看着他:“我知道。你不杀他,明天就会有第二个稳婆,第三个医官。”
裴砚点头:“士族不会罢休。但他们现在知道了,动你和孩子,就是动整个江山。”
沈知微闭了会儿眼:“他们怕的不是你生气,是规则变了。以前他们能悄悄做些事,没人追究。现在不行了。”
裴砚握紧她的手:“以后也不会行。”
天渐渐黑了。宫人点亮蜡烛,屋内暖了些。孩子醒来,哭了一声。沈知微抱起来喂奶,动作熟练。裴砚坐在旁边,一直没走。
后来,青梧端来一碗药。沈知微喝完,皱了眉。裴砚拿帕子擦了她嘴角。
“苦吗?”他问。
“习惯了。”她说。
裴砚看着她,很久没说话。最后他说:“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北境看看。”
“好。”她应了。
孩子吃完奶,打了个嗝,吐了点出来。青梧连忙拿布擦。
沈知微低头看他,轻声说:“吃饱了就好好睡。”
孩子闭上眼,呼吸慢慢平稳。
裴砚伸手,让孩子抓住自己的手指。
外面传来更鼓声,已是二更。
沈知微忽然睁开眼,盯着屋顶。她记得前世,也是这样躺着,听着更声,等着断气。
现在不一样了。
她抬起手,轻轻覆在孩子背上。
温热的,跳动的,活着的。
裴砚察觉她醒了,问:“怎么了?”
“没事。”她说,“就想看看他。”
裴砚没再问,只是坐着。
青梧收拾完药碗,轻手轻脚走出去。门关上的瞬间,沈知微低声说:“那把剪刀,熔到什么程度了?”
“只剩个把手,明天就能铸成长命锁。”
沈知微点点头。
裴砚听见了,说:“我来监工。”
她笑了下:“好。”
孩子在她怀里动了动,小手松开,又抓住。
裴砚的手指还在他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