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檐角的铜铃晃得急了。沈知微收起袖中的密信,转身朝殿外走去。
她刚走出凤仪宫门,内侍匆匆迎上来:“娘娘,陛下已在勤政殿召集群臣,颁‘寒门爵嗣令’,请您列席监礼。”
她脚步未停,只点了点头。路上听见宫人低声议论:“听说好几家寒门出身的大人被递了检举状,说祖上是流放犯……这要是坐实了,子孙承爵可就难了。”
她没应声,眸光一沉。
勤政殿内,裴砚立于丹墀之上,玄袍金绣,声音冷峻:“朕设爵位,原为酬功励贤。若仅凭出身断嗣,何以服天下之心?自即日起,凡立大功者,不论嫡庶寒微,子孙皆可承爵。”
群臣哗然。
礼部尚书出列,双手捧着一叠文书:“启奏陛下,臣等稽查近年获爵之家,发现二十三户族谱存疑,恐玷污宗庙清誉,恳请彻查废嗣。”
沈知微站在侧位,目光扫过那堆纸册。她不动声色,闭目默念:“此人此刻所思。”
三秒后,脑中响起冰冷机械音:【只要毁掉这五家,寒门便无人敢接爵……裴昭王爷许我三城封地……】
她睁开眼,指尖微微收紧。
她缓步上前:“陛下,族谱乃家族根本,一字一句皆关血脉清白。如此重案,岂能凭一面之词定夺?”
裴砚看向她:“皇后之意?”
“臣妾愿协同核查,七日内具报真伪。”
话音落下,王令仪也出列:“臣妾愿助娘娘,调集国史馆藏谱对照。”
裴砚点头:“准。”
退朝后,沈知微直接回了凤仪宫。她命女官将二十三份检举文书按来源分档,又派人去查递交文书的官员行踪。
当晚,她召来王令仪,在偏殿灯下翻看第一批卷宗。
“这些族谱格式规整,字迹仿古,若不细查,很难看出问题。”王令仪皱眉,“有几本连印章都做旧了。”
沈知微翻到一份《陈氏家牒》,纸面泛黄,边角微损,像是传了几代的老物。但她注意到,页脚一处墨痕边缘齐整,不像岁月浸染,倒像新墨压旧印。
她记下编号,继续往下看。
第二日,礼部主事亲自登门,说是来催进度。
“娘娘,此事牵涉宗庙体统,越快越好。若拖延太久,怕寒了忠臣之心啊。”
沈知微抬眼看他,不动声色默念:“此人此刻所思。”
机械音响起:【烧了那本真谱……就说虫蛀了……只要拖到月底,新政就废了……】
她垂下眼帘:“你回去吧,七日内必有回音。”
送走礼部主事,她立刻调人前往国史馆,提取原始档案。
第三日清晨,她亲自去了国史馆。在尘封的架阁间翻找前朝军功录时,终于找到一份《永安年间戍边将士名录》。其中一名叫陈远山的军官,正是被检举家族的先祖。
记录写着:“陈远山,陇西人,永安十年随军破北狄,授田二十亩,赐银十两。”
而检举文书却称其“因通敌罪流放三千里,子孙不得入仕”。
她冷笑一声,将两份资料带回。
接下来几日,她逐一比对。凡有疑问,便召经手誊录的小吏当面质询。每见一人,先观察神色,再动用心镜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