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话,弯腰从一具尸体旁捡起一支玉簪。簪身雕着细花,尾端刻着一个小小的“瑶”字。这是沈清瑶十六岁生辰时,父亲送她的礼物,她一向贴身收藏。
现在它却落在叛军首领的怀里。
“她早有准备。”她说,“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打算好了要逃。”
副统领低声问:“要不要追?”
她握紧玉簪,抬头看向北方。雪原茫茫,看不到尽头。
“不必。”她说,“她逃了更好。让她活着,让更多人知道,背叛朝廷是什么下场。”
她转身走下高台,对随行官员道:“拟旨昭告天下——逆党沈清瑶勾结叛军,图谋作乱,三千乱兵已被全歼。首恶虽逃,悬赏千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副统领立刻应声记下。
她又补充一句:“凡曾与沈清瑶通信者,一律革职查办。名单交由刑部核查,三日内上报。”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寂静。谁都知道,这道命令下去,朝中必将掀起一场风暴。
但她不在乎。士族可以阻挠新政,可以毁渠断水,可以用毒粉嫁祸,但她绝不允许有人带兵杀向京城。
这一战,不只是剿灭叛军,更是立威。
她最后看了一眼山谷,转身登上马车。车帘垂下前,她听见远处传来钟声,是早朝的时间到了。
裴砚已经在等她。
她坐在车厢里,手中仍握着那支玉簪。外面天光渐明,街道上传来百姓议论的声音。
有人说:“听说昨夜京西打了一场大仗,全是叛军干的。”
也有人说:“难怪前几天就有官兵挨家挨户通知撤离,原来是早知道了。”
还有孩子唱起新编的童谣:“皇后娘娘画图纸,教咱锄头种金谷,贼人来了也不怕,一箭一个全趴下。”
她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笑。
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响声。她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一夜她没睡,但精神依旧清醒。
回到宫中,她直接去了偏殿。影鳞送来最新情报:北狄使团昨夜并未强行出城,反而主动推迟行程,称需再等国内回信。
她睁开眼,拿起朱笔,在奏报上批了两个字:“盯紧。”
然后她翻开另一份文书,是各地推荐的才女名录。林婉儿的名字还在上面,旁边有个红圈。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名影鳞探子匆匆进来,脸色发白:“启禀皇后,我们在河北驿站发现了异常——有批药材箱被人动过,里面夹层藏着一份名单,写着三十多个官员姓名,全是近三个月曾与沈家往来频繁之人。”
她慢慢坐直身体。
“名单呢?”
“在这。”
探子递上一张纸。她接过,一眼就看到了排在首位的名字。
那是当朝礼部尚书的亲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