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细看,发现其中一段栏杆锈迹斑斑,连接处已有裂痕。一个小男孩若在此玩耍,稍一用力就可能被划伤。
她立即命内侍封锁区域,“召工部工匠,今日之内换新。”
又走到沙坑旁蹲下,伸手拨开表层细沙。底下埋着半截断裂的刀柄,铁尖朝上,若有人跌倒,极易刺入身体。
“这东西怎会留在这里?”她问。
随行内侍慌忙解释:“可能是之前武官试器留下的,忘了清理。”
“忘了?”她声音冷了几分,“一把断刀都能漏查,要是毒药呢?”
内侍跪地请罪。
她没再多说,只令全场彻查隐患,明日再验。
回程途中,穿过一条长廊。日头偏西,光影斜照在石砖上。她脚步忽然一顿,扶住廊柱。
一阵晕眩袭来,指尖发凉,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裴砚走在前方,察觉她没跟上,回头看见她倚柱而立,脸色有些白。
“怎么了?”他快步走近。
“没事。”她摇头,勉强笑了笑,“许是昨夜批阅奏折太久,有点累。”
“真没事?”他盯着她眼睛。
“嗯。”她直起身,“还有两份学堂选址的折子要批,不能歇。”
裴砚没再问,只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慢点走。”
她点头,继续前行。
回到东阁,她坐下翻开文书。江南三县新设义塾的图纸摊在桌上,她拿起朱笔准备勾注。
笔尖刚触纸面,忽觉胃里一阵翻滚。
她放下笔,按了按腹部,呼吸放慢。
窗外传来脚步声,是秦承渊带着两名副教头前来复命,汇报修缮进度。
“铁栅已拆,新料今晚送达。”他说,“沙坑彻底翻整,挖出三处残件,均已销毁。”
沈知微听着,点头,“好。明日我要再看一遍场地。”
“是。”
“另外,我想知道,你当年在边军,是怎么防止新兵受伤的?”
秦承渊想了想,“三个字:慢、准、稳。先让他们学会收力,再教发力。”
她记下这几个字,写在训纲备注栏。
外面天色渐暗,宫灯次第点亮。
她揉了揉太阳穴,重新提起笔。
墨汁滴落纸上,晕开一小团。她盯着那团墨迹,忽然觉得呼吸有些紧。
裴砚站在门口,看着她伏案的身影。
“别熬太晚。”他说。
“还有一点就完。”她头也不抬。
他没走,就站在那里。
她终于写完最后一句,盖上凤印。
这时,内侍送来岭南曲江的新报——第一批学生作业已整理成册,随信附上一张名单。
她打开册子,看到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名字,有的涂改多次,有的字迹稚嫩却工整。
翻到最后一页,有个孩子在空白处画了把剑,旁边写着:“我也想学武。”
她盯着那幅画,久久未语。
裴砚走过来,看了一眼,“你想让他们都练?”
“不。”她说,“我只是觉得,力气不该只是男人的武器。”
她合上册子,放到一边。
站起来时,腿有些发麻。她扶住桌角,稳了稳身子。
裴砚皱眉,“你真的不舒服?”
“站久了。”她笑了一下,“坐太久的人,突然起身都会这样。”
她拿起另一本折子,准备继续。
手指刚翻开封面,一股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
她迅速侧身,用手捂住嘴。
下一刻,她感觉到掌心传来温热潮湿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