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不容置疑:“这不是废长立幼的权力,而是让真正了解孩子的人,说出她的看法。”
“也不是打破宗法。”沈知微接道,“是让宗法更完整。”
她环视四周:“一个孩子从小到大,谁陪得最多?谁看得最清?是母亲。她知道哪个儿子贪懒,哪个女儿聪敏,哪个表面恭顺实则阴狠。”
她停顿一下:“过去我们只能等他们犯错才察觉。现在,为什么不早点听一听母亲的话?”
没人反驳。
有人低头,有人闭眼,有人轻轻叹气。
但他们都知道,这一条规矩,已经立下了。
不再是“皇后不得干政”的铁律。
而是“皇后有权议嗣”的新规。
它不推翻旧制,却悄悄撬开了门缝。
从此以后,女人不止能生孩子、管后宫。
还能在决定帝国未来人选时,说一句话。
而且这句话,会被记入正史。
裴昭衍站在原地,手里握着父亲刚刚交给他的半枚虎符。那是调兵信物的一半,另一半仍在皇帝手中。
这是第一次。
以往这类物件,从不会在正式册封前交予太子。
但他今晚拿到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信任。
是传承已经开始。
殿外天色仍暗,远处宫灯连成一线。风吹动檐角铜铃,发出轻微响动。
沈知微走回石阶边,望了一眼插在缝隙里的白玉簪。
它还在那里。
七年来,她靠着它一次次躲过杀局,翻盘逆袭。
如今簪子未取,但她已不需要它了。
因为她不再靠听心声活着。
她开始建立规则,让人不必撒谎也能前行。
裴砚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你觉得他会做得好吗?”
她看着太子的背影:“他会比我们更好。”
“为什么?”
“因为我们走过弯路。”她说,“他知道哪些地方不能踩。”
裴砚没再说话。
他握住她的手。
两人并肩而立,看着殿内灯火通明,群臣陆续退下,只留下少数近臣继续处理奏报。
新的制度刚刚落地,还有很多细节要完善。
女子科举已开,女官已有雏形,如今连皇位继承都能听到女性声音。
这条路,正在一点点铺开。
太子处理完第一份文书,抬头看向父母。
他没有叫人,也没有起身。
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沈知微也点头回应。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快步走入,在太子耳边低语几句。
太子脸色微变。
他拿起桌上一份密报,快速看完,站起身,走向高阶。
“父皇,母后。”他声音压得很低,“北境急报,有一支商队在关外遭劫,死者身上发现了带字的布条。”
裴砚皱眉:“写了什么?”
太子递上残片。
上面有两个烧焦的字迹:
“清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