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站在紫宸殿外的长廊下,手里还握着那份刚递上去的账册名录。风从殿口吹出来,带着纸墨和铜炉的气息。她没有动,目光落在台阶下的青砖上。
周崇安退下了,背影僵硬。
她知道,今天的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可她也没想到,麻烦来得这么快。
一名宫女匆匆走来,低头行礼:“贵妃娘娘,凤仪宫那边传话,说淑妃派人送了贺礼来,是给小皇子满月用的安神香膏,说是老字号铺子特制的,能宁心定气。”
沈知微没接话,只轻轻点头。
宫女退下后,她转身往御花园方向走去。园角凉亭里,那名送礼的宫女正候着,手里捧着一个雕花木盒,表面贴着朱砂符纸,写着“辟邪安神”四个字。
沈知微走近,脚步很轻。
她停下,看着那宫女低垂的脸。
“心镜系统启动。”
三秒内,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娘娘说只要用上这膏,半月内必咳喘不止,到时候贵妃再能耐也难洗清失职之罪。”
她收回视线,脸上没有变化。
“东西我收下了。”她说,“辛苦你跑一趟。”
那宫女松了口气,低头退下。
沈知微把盒子交给身后侍女:“换掉,原样封存。找太医悄悄验一验,别声张。”
侍女领命而去。
当晚,凤仪宫灯火未熄。太医悄悄进来,低声回禀:“膏里有微量乌头粉,遇热挥发,婴儿吸入会伤肺腑。量极小,不会当场发作,但久用必病。”
沈知微坐在灯下,手指轻轻抚过摇床边的锦被。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就是皇次子满月宴。
宫里热闹起来,命妇们陆续入殿,贺礼堆满了偏厅。裴砚早朝后亲自过来,看了眼熟睡的婴儿,才坐到主位上去。
宴席刚开始,淑妃就起身了。
她穿着藕荷色宫裙,发间簪一朵珍珠花,笑容温婉:“臣妾备了一盒安神香膏,是特意从城南老铺请来的,听说能驱浊气、安魂魄。今日喜庆,不如点上一炉,为小皇子祈福。”
众人纷纷称善。
沈知微坐在裴砚身侧,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
她没反对。
内侍取来香炉,打开盒子,挖出一点膏体放入炉中。火苗舔过,香气缓缓散开。
就在香燃起的瞬间,沈知微闭了眼。
“心镜系统启动。”
三秒——
“烧吧,烧干净些,最好今夜就开始咳……”
她睁开眼,轻轻咳了两声。
裴砚立刻转头看她。
她压低声音:“陛下,您闻到了吗?那香味里有一股苦杏味。前日太医才提过,这类香膏若含异物,遇热会生浊气,对幼童不好。”
裴砚皱眉,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脸色变了。
“停。”他开口。
内侍立刻熄了火。
太医早已候在一旁,上前取了香膏残渣,又检查了盒子底部残留物。不多时,跪地禀报:“回陛下,此香膏中确含乌头粉,虽剂量轻微,但长期使用可致婴孩肺弱多疾,属人为掺入。”
殿内一下子静了。
所有命妇都低下头,没人敢说话。
淑妃站在原地,笑容僵住。
她强撑着语气:“这不可能!这香膏是我亲手从铺子里买的,当着掌柜的面封好的!怎会有毒?莫非是太医弄错了?还是有人调包了证据?”
她转向沈知微:“贵妃妹妹一向聪慧,可别让旁人借机生事,坏了宫里的和气。”
沈知微抱着孩子,慢慢站起身。
她走到殿中,示意侍女抬上两个一模一样的木盒。
“这两个盒子,外观相同,封条相同,连符纸上的字迹都一样。”她说,“一个是淑妃送来的原品,一个是替换下来的存样。我们当众打开,比对一下成分,如何?”
没人反对。
盒子打开,太医分别取样查验。
片刻后,他抬头:“启禀陛下,左边盒中香膏含乌头粉,右边则无任何毒性。”
全场寂静。
淑妃脸色发白。
她猛地摇头:“我不信!一定是你们事先做了手脚!这盒子根本不是我送的!”
沈知微没看她,只轻轻往前走了两步。
距离近了。
“心镜系统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