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照进太极殿,沈知微站在凤位侧席,怀里抱着龙凤胎。孩子睡得安静,呼吸轻柔地拂过她的臂弯。她目光落在殿前四位身着紫袍的老臣身上。
王缙领头,身后三人皆是四大世家的首辅。他们并肩出列,动作整齐,像是早有预谋。
“臣等联名上书。”王缙双手捧着奏折,声音沉稳,“太子之位,关系国本。皇后所出虽为祥瑞,然嫡庶之别,礼法昭昭,不可因祥瑞而乱纲常。”
他顿了顿,眼角微微抽动,“请陛下重议储君之位,以正天下视听。”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裴砚坐在龙椅上,手指搭在扶手上,指节泛白。他没开口,只是看着那封奏折。
沈知微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孩子,男婴轻轻动了下手指,抓住了她的袖角。她抬眼,视线扫过四位首辅的脸。
昨夜那个年轻官员的心声还在她脑子里回响——“只要裴昭一声令下,我随时可点火。”
她知道,这联名不是为了礼法,是为了推翻已经立下的太子,另立傀儡。
她缓缓闭眼,心中默念:心镜启动。
三秒后,冰冷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必使其身败名裂……待科举放榜,新君自立。】
她睁开眼,瞳孔微缩。
果然是冲着皇位来的。不是废太子那么简单,是要换皇帝。
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过龙凤胎的襁褓边缘。赤金纹路在光下闪了一下。她看向身旁的内侍,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大殿:“拿上来。”
内侍快步走入偏殿,捧出一封密封的帛书。外面裹着暗青色布条,打着死结。
这是昨夜从太医署首座书房暗格里搜到的东西。当时只匆匆扫了一眼,今日才真正用上。
沈知微接过帛书,亲手解开布条。纸页展开时发出轻微的响声,像刀刃划过布匹。
“这是裴昭余党与世家往来的密信副本。”她声音平稳,“信中写明,科举榜单早已内定,三十人中有十七人为裴昭亲信。放榜之日,便是‘新帝登基之时’。”
她将信纸高举,“落款处有三枚私印。其中一枚,正是赵家家主的虎钮印。”
满殿哗然。
赵首辅猛地抬头,脸色瞬间发白。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脚跟撞上台阶,发出一声闷响。
“你……你血口喷人!”他声音发抖,“此等伪造文书,岂能作数!”
沈知微不看他,只将信纸递给御前内侍:“呈给陛下。”
裴砚接过信,打开只看了一眼,眼神骤冷。他盯着赵首辅,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敢说这不是你的印?”
赵首辅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其余三位首辅互相看了看,没人再上前一步。刚才还整齐的阵型,此刻已出现裂痕。
王缙站在原地,额头渗出细汗。他没再说话,但眼神不断闪动,像是在盘算什么。
沈知微看着他,心里清楚——这个人昨天还在支持太子,今天就带头联名废储。变脸之快,只为保全家族利益。
她不怕他们争,就怕他们团结。现在乱了阵脚,才是反击的好时机。
裴砚把信拍在御案上,发出一声重响:“传科举主考官,即刻入殿!”
命令传下去,殿外脚步声响起。
百官屏息等待。有人低头不敢看,有人偷偷瞄向四位首辅。
沈知微抱着孩子,站在原地不动。她感觉到男婴在她怀里轻轻翻身,女婴哼了一声,像是要醒来。
她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目光却一直盯着殿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头上戴着乌纱帽,手里捧着一本册子。他走得稳,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臣,科举主考官林文远,参见陛下。”他跪下行礼,声音平静。
裴砚没让他起身:“你可知为何召你入殿?”
林文远低头:“不知。”
沈知微这时开口:“林大人,你主持本届科举,可曾收过世家银钱?可曾应承过名单人选?”
林文远抬头看她一眼,又迅速垂下:“臣秉公行事,绝无徇私。”
沈知微冷笑:“那你可认得这个?”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纸,上面是一行字迹:“金榜题名日,便是新帝登基时。”
林文远瞳孔一缩。
他没说话,但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沈知微继续说:“这行字,是从你书房抄出的便笺上拓下来的。你每月初七都会收到一封匿名信,内容都是人名。而这些人,恰好都进了前三十。”
林文远终于抬头:“我没有……那是栽赃!”
“栽赃?”沈知微打断他,“那你解释一下,为何你妻弟名下突然多了三处田产,买主正是赵家管家?为何你儿子去年落第,今年却能入国子监旁听?”
林文远嘴唇发白,额角冒出冷汗。
裴砚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说你是清白的,那就当众对质。若你真无辜,朕赦你无罪。若有半句虚言——”
他停顿一秒,声音压下:“诛九族。”
林文远身体一僵。
殿内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