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放下手中的边关急报,目光扫过政事堂内列席的重臣。沈知微站在东侧帘后,指尖轻轻搭在案上那份尚未展开的谍网密折边缘。她刚收到消息,北狄使者已在宫门外候旨,言辞激烈,指朝廷单方面断商路,要求立即开海通贸。
殿门开启,北狄使者大步踏入,身后随从抬着一只漆木箱。他将箱子重重砸在殿心,掀开盖子,露出几块烧焦的船板和半截断裂的桅杆残片。
“大周毁约封海,致我北狄商队三船尽毁,货物流失,死伤数十人!”他声音洪亮,字字咬重,“若不赔偿损失,开放航道,盟约即废!”
群臣骚动。几位老臣exgedgnces,有人低声议论“闭海恐失外邦之心”。
沈知微未动。她闭了闭眼,心中默念:“心镜系统,启用。”
机械音在脑中响起:“使用次数+1,冷却开始计时。”
她睁开眼,视线落在那使者脸上。三秒内心声浮现——“再逼一步,他们若不让,就让东海再起两场火,把账算到南洋海盗头上。”
她眸光一沉,转身取来昨夜递进宫的密报与账册副本。那是东南水师截获的一艘伪装商船所缴之物,上面清清楚楚记着北狄边军如何收银分赃、劫掠大周民船的全过程。
待使者说完,她缓步出帘,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大殿:“贵使说我国毁约,可曾查实,究竟是谁先动的手?”
北狄使者皱眉:“你们无故封海,断我生路,还问谁先动手?”
沈知微不答,只对内侍道:“呈上来。”
内侍捧着账册走上前,当众翻开。第一页便是三年来十七郡遭劫船只名录,每一条都标注了时间、地点、货物种类,以及事后流向北狄某营帐的银钱数目。第二页是口供画押,第三页是缴获的北狄军令印信拓片。
她走到使者面前,指着其中一行:“去年九月,台州商船‘顺风七号’满载丝绸瓷器出海,途中被劫。船主幸存,认出劫匪佩刀为北狄制式。而你国边军将领赫连图,次日便向户部小吏行贿三十两白银,请求销毁过往通关记录。”
使者脸色微变,强辩道:“这……这是伪造!我们从未授意劫掠!”
“是不是伪造,可以查。”沈知微语气平静,“你刚才说有三船被毁?可据我水师巡查,近三个月并无北狄商船进入我领海。倒是上月二十三,有一艘挂白帆黑旗的快船,在温州外岛纵火焚烧民船两艘,事后逃往北狄方向。船上搜出的火油罐,刻有贵国工坊编号。”
她顿了顿:“你们先动的手。我们才封海自保。如今倒打一耙,是要逼我们继续任人宰割吗?”
满殿寂静。
裴砚缓缓起身,看向北狄使者:“证据在此,尔等若再以商旅为名行劫掠之事,水师见船即击,不必再奏。”
使者嘴唇颤抖,还想开口,却被沈知微打断:“不止如此。这些年来,你们借通商之名,暗中收购铁器、硫磺、硝石,数量远超民用所需。是想造兵器,还是另有图谋?”
他猛地抬头:“你胡说!这些都是普通货物!”
“普通?”沈知微冷笑,“五十车粗盐里夹带二十吨精炼硫磺,三百匹棉布下压着五百斤火绳枪管模具——这也叫普通?”
她转向裴砚:“陛下,臣请即日起,全面加强海禁。凡未经许可进出海域者,一律视为敌船处置。沿海设哨楼,水师昼夜巡防,违令者,格杀勿论。”
裴砚点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