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他们的胆子?!”
他声音压得很低,可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刮过地面。
“张仲元明知药中有异,却不报?”
“他可能不知情,只是被人利用。”
“那也要查!太医院上下,凡与淑妃旧部有关的,全部革职!”
他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你说这是一场有组织的谋害?”
“是。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布好的局。他们等的就是我怀孕体弱,药石入口无人怀疑的时候。”
裴砚盯着那包麝香,拳头握紧。“传刑部、大理寺、内务府,联合彻查。涉案之人,男流女配,九族连坐,永不得入京!”
他又看向她。“你怎么样?”
“还好。”她说,“胎还在。”
裴砚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满是血丝。“今晚我就睡在凤仪宫外殿。你别怕,我在。”
她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他叫住她,“这事你处理得很好。换成别人,早就慌了。”
她没回头。“我只是不想孩子还没生出来,就被人算死。”
回到凤仪宫,她坐在榻边,从袖中取出那封密信,慢慢展开。火光映在纸上,字迹清晰。
她盯着“旧主遗命”四个字,指尖缓缓划过。
这时,宫人端来一碗温粥。她摇摇头,说不想吃。
躺下时,腹中又是一阵抽紧。她咬住唇,没出声。一只手轻轻覆上肚子,低声说:“再等等,再等等……娘一定会护住你们。”
夜深了,外面传来脚步声,很轻,是裴砚的人在巡守。
她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那封信的内容。不是愤怒,是冷静。她知道,这还不算完。幕后的人以为她会惊慌失措,会急于报复,会乱了阵脚。
但她不会。
她要把这局,反过来。
第二天清晨,御药房被彻底清洗。十七名太医、药官、太监被带走。张仲元贬为庶民,逐出京城。周尚宫当众杖毙,赵嬷嬷发配边疆,小太监斩首示众。
宫里风声鹤唳。
沈知微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她没动,也没说话。
直到雪青进来,低声说:“娘娘,药房新来的太医已经在殿外候着了,这次是陛下亲自指派的,说是绝对可靠。”
她睁眼,声音很轻:“让他进来。”
太医战战兢兢地走进来,把药碗放在案上。药色清亮,气味纯正。
她没闻,也没喝。
而是看着那碗药,忽然说:“换一个碗。”
雪青一愣,立刻照办。
新碗端来,药重新倒入。她这才端起,小口喝下。
喝完,她放下碗,靠回软枕。
手指慢慢摸到袖中的玉簪,冰凉的一截贴在掌心。
她闭上眼,呼吸平稳。
可就在雪青转身去收拾药碗时,她忽然睁开眼,盯着屋顶的雕花,嘴唇微微动了动。
“你们想让我流产。”
“那我就让你们,先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