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的手还覆在沈知微的手背上,城楼下百姓的呼喊声如潮水般翻涌。阳光落在屋脊上,映出一片金光。
就在此时,一名内侍疾步奔上城楼,脚步急促,跪在石阶下喘着气:“启禀陛下,慈宁宫急报——太后咳血不止,已昏厥过去!”
沈知微指尖一紧。
她正要开口,裴砚已经转身下令:“传太医,即刻前往慈宁宫。朕与贵妃同去。”
风忽然冷了下来。
从城楼到慈宁宫一路无话。宫道两侧的宫人纷纷低头避让,脚步放得极轻。沈知微走在裴砚身侧,裙摆扫过青砖,步伐稳而缓。她没有再看街市,也没有回应任何目光。
慈宁宫灯火通明。老嬷嬷守在殿外,见帝妃亲至,慌忙跪地相迎。殿内药味浓重,太医们围在床前低声商议,脸色凝重。
裴砚大步走入内室,声音低沉:“怎么回事?”
为首的太医跪地回禀:“太后突发心疾,咳出大量鲜血,脉象紊乱,气息微弱。已按旧方煎药服用,但……病情仍在加重。”
沈知微站在屏风前,目光扫过床榻。太后面色青白,唇角残留血迹,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她不动声色退后半步,抬手整理袖口,心中默念:启动心镜系统。
三秒静默。
她将视线落在复述药方的太医身上。
【药方没错,每日三剂,温服两次,从未更改……可为何今日突然恶化?难道真是天意?】
心声消散。
沈知微垂眸。药没问题,人却快不行了。
系统提示音在脑中响起:【目标生命体征异常,存在慢性毒素累积迹象,建议排查长期用药来源】
她心头一沉。
这时,裴砚走出内室,眉头紧锁:“你不必进去,有孕在身,不宜近病气。”
“臣妾明白。”她轻声应下,“但太后是国母,此刻宫中人心未定。臣妾若不在,恐生非议。”
裴砚看了她一眼,终是点头:“那你在外殿候着,不可靠近病榻。”
她颔首,转身走向偏殿。
烛火摇曳,照出帘后一道人影。方才端茶进去的宫女正低头退出,手中托盘倾斜,一滴水洒在裙角。她脚步虚浮,脸色发白,经过偏殿时头也不抬。
沈知微坐在椅上,闭目假寐。
待那宫女走过帘前,她悄然睁开眼,再次启动系统。
三秒。
【那药……真是李公公给的么?若查出来……全家都要没命……】
心声一闪即逝。
沈知微手指缓缓收拢,压住扶手边缘。
她没有动,也没有叫人。
片刻后,裴砚从内室走出,见她独坐灯下,问:“可听见什么?”
“没有。”她说,“只听太医说药已服下,但毫无起色。”
裴砚站在窗边,望着院中夜色:“母后一向康健,怎会突然如此?”
“或许是积年旧疾发作。”她语气平静,“只是……臣妾觉得,这病来得太急。”
裴砚转头看她:“你的意思是?”
“臣妾不敢妄言。”她抬头,“但太医院的药方经三审无误,若药无差错,那问题便不在药上。”
裴砚眼神一凛。
她继续道:“或许该查一查,太后近日所用之物,尤其是那些日日服用、无人多问的东西。”
裴砚沉默片刻,唤来内侍:“彻查慈宁宫所有药材、膳食记录,自三日前起,每一味药、每一道菜,都要登记上报。御药房即刻封存,未经朕允许,不得取用任何药物。”
“遵旨!”
内侍退下。
裴砚回头看向沈知微:“你先回凤仪殿休息,这里有朕守着。”
“陛下政务繁忙,不宜久留此处。”她起身行礼,“臣妾愿替您守夜。太后素来重视礼法,贵妃侍疾,也算合乎规矩。”
裴砚盯着她看了几息,终于点头:“好。若有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朕。”
他走后,殿内只剩沈知微一人。
她没有进内室,也没有坐下,只站在偏殿帘后,目光落在那扇通往后院的小门上。
方才那个宫女,是从那里进来的。
她记得清楚,那宫女手中捧的不是寻常茶盏,而是一个青瓷小瓶,藏在袖中,只露一角。
现在那瓶子在哪?
她轻轻抚过小腹,感受到胎动微弱的一颤。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宫漏滴答,夜风穿廊。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名小宫女提着灯笼从后院走来,在偏殿外停下。她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迅速将一个布包塞进墙角石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