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许营德微有愧色。
“这我怎么可以和你说呢,泄露禁中语,且事关皇后太子,你难道不清楚我最大的靠山是皇后娘娘吗?”
截至目前,明洛得罪谁也不想开罪长孙。
两人就此不欢而散。
许营德走得有点狼狈,连带来的各色礼盒都来不及和明洛介绍,腿脚麻利地下了楼。
徒留明洛和若姚慢吞吞地分门别类,同时点评礼物价值,差不多入库后,元郎匆匆上楼。
“医师,有一位张姓官员持着名帖说要治病。”
“非得是我?谁的名帖?”明洛先起身披上了衣帽架上的白色大褂,又拢起微微散开的鬓发,认真盘了上去。
“是张七郎的,看着像个正经官员,跟了好几个家仆。”
“嗯。”
明洛和达官显贵打交道的次数不少,对此没什么担忧,大大方方下楼去了诊室。
果真如元郎所言,来人气场不同常人,正欣赏着明洛挂在墙壁上附庸风雅的字画。
“这是何人所作?不是医师吧?”
此人一身质地上乘的官袍,负手背对着明洛,身姿挺拔,气质厚重,转过身朝明洛道。
噢哟,她这小庙迎来大佛了。
“让先生看笑话了。”
明洛没有否认也不想承认,维持简单的医患关系足矣。
“此言差矣,字画一道,终归胜在风骨……”此人是个真风雅的,说得有鼻子有眼。
明洛面带微笑,哪怕脑子被熏陶地晕乎乎,但也端住了,装模作样地附和,只等对方觉得无趣后进入正题。
“看来医师对字画真不感兴趣。”此人眼明心亮,怎么看都是个聪明人,点到即止。
他言明来意:“不瞒医师,张某近来总觉心神不宁,时而紧绷时而浮躁,每每定人生死,总是自己先生不如死。”
好新颖的说法。
明洛呆住了。
这不就是纯纯内耗吗?
她皱眉问:“冒昧问一句,先生是何官职?怎能轻易定人生死?”起码贞观朝的人命还是值钱的。
府尹吗?
不对,决死者需要复奏啊。
“大理丞。”
此人淡淡回答。
明洛倒吸一口凉气,真大官啊,这相当于现代的最高人民法院院长了,她这医馆三生有幸了。
“恕小人直言,先生这样的官职,合不该说出生不如死的话,若是真觉得为难,不妨直接与陛下言语。”
换人来干就是。
对方没料到身份摊牌后,这位宋医师的话语那么赤裸裸,就差直接叫他递辞呈了。
他眉心微曲,如曲折的春山逸远。
“医师,张某已数日未曾安眠。”大理丞张蕴古轻轻一哂,叹出如风一般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