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透了北京城的飞檐斗拱。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与焦糊混合的奇异气味,这是刚刚结束的那场紫禁之巅激战留下的余烬。四人组在罗子建的引领下,于迷宫般的巷道间急速穿行,身后远处,皇城的喧嚣与火光已被重重屋宇隔绝,但追兵的呼喝与犬吠声,仍如附骨之疽,隐隐传来。
张一斌搀扶着欧阳菲菲,她的手臂在之前的突围中被锦衣卫的绣春刀划开了一道口子,虽已简单包扎,但渗出的鲜血依旧染红了素衣。陈文昌紧跟在侧,脸色苍白,怀中却死死抱着那柄失而复得,却已然受损的碧云剑。剑身不再流光溢彩,一道明显的裂纹自剑格向上延伸寸许,使得这柄蕴含时空之秘的古剑,显得黯淡而脆弱。
“不能再跑了,大家的体力都到极限了,必须找个地方暂避,处理伤口,更重要的是……看看这把剑。”陈文昌喘息着,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碧云剑是他们返回现代的唯一希望,如今剑身受损,这个希望仿佛也随着那道裂痕而变得岌岌可危。
罗子建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最终锁定在一处看似废弃的砖瓦小院。院墙半塌,门扉歪斜,院内杂草丛生,显然是许久无人居住。“这里!”他低喝一声,率先翻身而入,动作轻盈如猫,迅速确认院内安全。众人鱼贯而入,挤进那间仅能遮风挡雨的破败主屋。
黑暗中,几人靠墙坐下,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欧阳菲菲忍着痛,借着从破窗透入的微弱月光,检查着臂上的伤口。张一斌撕下自己内袍相对干净的布条,帮她重新紧紧包扎,动作笨拙却专注。
“剑怎么样了?”欧阳菲菲缓过一口气,立刻看向陈文昌手中的碧云剑,这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陈文昌将剑平放在膝上,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纹,眉头紧锁。“剑脊受损,灵力……或者说那种维系时空通道的能量,正在不断外泄,非常不稳定。我能感觉到,它就像一盏快要油尽灯枯的灯。”
他尝试着将自身对古物气息的感应能力凝聚于指尖,轻轻触碰裂纹边缘。刹那间,一股微弱却尖锐的刺痛感顺着指尖窜入,伴随着一些极其破碎、凌乱的画面碎片——燃烧的宫殿、呼啸的箭雨、以及一双冰冷而贪婪的眼睛……他猛地缩回手,额角渗出冷汗。
“不行,损伤比想象的严重。强行激发能量,恐怕未等通道稳定,剑就会彻底崩碎,我们将永远迷失在时空乱流之中。”陈文昌的声音沉重,带来了近乎绝望的消息。
屋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历经千辛万苦,几乎赔上性命才夺回碧云剑,却不想是这般结果。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每个人的心头。
“难道……就没有修复的可能吗?”张一斌不甘心地问,拳头紧握。他习惯了用力量和技巧解决问题,但面对这种超乎常理的事物,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陈文昌沉吟片刻,眼神中重新凝聚起学者的专注:“未必完全没有希望。碧云剑非寻常铁剑,其铸造技艺必然超凡。我刚才感应到,裂纹深处,除了破损的能量场,似乎还隐藏着一些别的东西……像是……铭文?”
“铭文?”欧阳菲菲忍痛凑近,“之前剑身光洁如镜,从未见过任何刻字。”
“正是因为受损,表层金属或许发生了细微的剥落或移位,露出了内层隐藏的纹路。”陈文昌解释道,他再次凝神,这一次更加小心,指尖泛着微不可察的白光,那是他调动了全部精神力的表现。“我需要光,更亮的光,才能看清。”
罗子建默不作声地起身,在屋内角落找到半截不知何人遗弃的蜡烛,用火折子点亮。昏黄的烛光摇曳,勉强驱散了小屋一角的黑暗。
借着这光芒,陈文昌将眼睛几乎贴到了剑身的裂纹处。果然,在裂纹边缘的金属断面下,隐约可见极其细微、绝非天然形成的奇异纹路,它们比发丝还要纤细,排列组合成一种从未见过的图案,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律。
“这不是普通的装饰纹样,更像是一种……引导能量的回路,或者……地图?”陈文昌喃喃自语,他的知识储备涵盖了金石学和古代符号,却对此完全陌生。
欧阳菲菲也凑过来仔细观察,她忽然低呼一声:“等等,这纹路的走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笔触!”她忍着臂痛,用未受伤的手蘸了点灰尘,在地上快速勾勒起来。她画出的并非具体图形,而是一种气韵、一种运笔的节奏。“是丁!是丁庵主人的《璇玑录》残页!那上面有一种失传的‘灵纹’,据传是前代方士用于沟通天地、封禁异宝的秘篆!”
丁庵主人是明初一位神秘的书画大家,其作品传世极少,《璇玑录》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欧阳菲菲也是因家族渊源,曾见过几页模糊的拓本。
“灵纹?封禁?”张一斌听得云里雾里。
“意思是,这碧云剑可能被某种力量‘封禁’或‘加密’了,表面的光华只是表象,真正的核心秘密藏于剑身内部。如今剑身受损,阴差阳错地露出了冰山一角。”欧阳菲菲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忧虑交织的光芒,“若真如此,修复它或许不仅仅是补全裂纹,更需要‘解封’!”
这个发现让众人精神一振,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微光。然而,如何“解封”?依据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