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子老余?\"欧阳菲菲松了口气,\"他是书院雇的柴火工。\"她刚要起身,却被陈文昌按住——老人身后二十步外,分明跟着两个持弓的衙役。
老渔夫突然停下,从怀里掏出个陶埙。凄凉的乐声飘进小屋时,张一斌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是'虾公唱'!鄱阳湖渔民的《引航调》!\"
接下来的场面简直荒诞得像场闹剧。老余用埙声当掩护,从蓑衣里掏出条活蹦乱跳的鲥鱼扔向追兵。趁着衙役滑倒在鱼鳞上的当口,老人冲小屋比划起复杂的手势。
\"是手语!\"欧阳菲菲的眼睛在黑暗里发亮,\"书院古籍上有记载,明代聋哑人用的......\"
陈文昌已经翻窗跳出去接应。我们跟着老余钻进密林时,听见他在用某种奇怪的节奏咳嗽。张一斌突然撞上我的后背——老人停在一处崖壁前,正用火镰点燃松明。
跳动的火光里,岩壁上赫然呈现着与密码纸相同的字符,只是每行字发出沙沙的响声。
\"是发音标记!\"欧阳菲菲的指甲掐进我的胳膊,\"他把反切法简化成了......\"
罗子建突然扑向岩壁,额头差点撞上石头:\"'浪打浪'对应的是湖心岛礁石群!我爷爷当年打渔......\"
山下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老余迅速踩灭松明,往我们每人手里塞了块冰凉的物件——借着月光我看清是半片青花瓷,边缘磨得异常锋利。
\"子时三刻,白鱼嘴。\"老人沙哑的嗓音像砂纸摩擦,\"找周婆的船。\"他推我们进岩缝时,我注意到他手腕上有道奇怪的金属反光。
追兵的吼叫声近在咫尺。我们像地鼠般在岩缝里爬行,陈文昌的辣椒酱不知何时全洒在了前襟。当张一斌第五次踩掉我的鞋时,欧阳菲菲突然倒抽冷气:\"我的密码本!落在书院了!\"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罗子建发出压抑的惊呼。岩缝尽头豁然开朗,月光下的鄱阳湖泛着银光,而岸边芦苇丛里,静静泊着条没有灯笼的舢板。
\"金银沉底亮......\"张一斌喃喃自语。我们蹚水向舢板走去时,冰凉的水草缠住脚踝。陈文昌突然拽住我,指着远处水面——三艘官船正封锁湖口,船头的灯笼连成一条火蛇。
欧阳菲菲翻身上船时,那片青花瓷片从她袖口滑落,在月光下划出莹蓝的弧线。我弯腰去捞,却看见老余站在岩壁上对我们比手势。松明重新亮起的刹那,我分明看清他手腕上戴着的——那分明是只21世纪的电子运动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