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派大军远征。”赵轩打断他,声音低沉而决绝,“是派死士!精干小队,伪装潜入,联络石老残部,确认矿脉情况。若有可能,就地组织小规模开采,哪怕只能产出少量矿石,秘密运回,亦是希望之火!”
他顿了顿,手指又指向东南沿海:“还有海路!商会封锁虽严,然海疆辽阔,岂无缝隙?朕记得,早年曾有疍民(水上居民)善于潜泳,可通外海。能否设法,通过疍民渠道,与外界取得零星联系,换取急需之物?尤其是……银钱!”
“银钱?”张诚和吴锋都愣住了。如今这局面,要银钱何用?
赵轩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无法解释系统与第纳尔的往事,只能换一种说法:“商会势大,皆因资本雄厚。我等欲破局,亦需资本!有关内稳定民心,需银钱;有关外秘密采购、打通关节,更需银钱!纵是杯水车薪,亦好过坐以待毙!”
他看向吴锋:“卫尉府,还有多少可用的、精通潜伏、刺探、贸易的死士?”
吴锋沉吟片刻,肃然道:“历经磨难,百战余生的好手,尚有数十人可用。”
“好!”赵轩决断道,“即刻挑选最可靠者,分为两队。一队北上河间,联络矿脉,见机行事;一队南下沿海,寻找疍民,尝试打通海上秘径,目标——获取情报与银钱!记住,不惜一切代价!”
“臣遵旨!”吴锋凛然领命。
就在赵轩于绝境中布下这两步险棋的同时,远在临杭城的四海商会总会,一场关于如何应对宸国“新武器”的高层密议,也在紧张进行。
密室中,钱通天面沉如水,听着技术工坊大匠师的汇报。
“总舵主,根据前线带回的残片分析,宸国所用之火油,绝非寻常希腊火。其燃烧更烈,附着更强,似……似掺入了某种极难提纯的猛火油脂,工艺远超我坊现有水平。”大匠师额头见汗。
“可能仿制?”钱通天声音冰冷。
“这……需时间,且需大量试验,恐非短期可成。”
钱通天眼中寒光一闪:“也就是说,赵轩手中,握有比我商会更优的火攻之术?”
“暂……暂时看来,是的。”
室内一片寂静。技术上的暂时落后,让这些习惯了碾压态势的商会高层感到一丝不安。
“无妨。”钱通天很快恢复冷静,“奇技淫巧,终是小道。赵轩困守孤城,资源枯竭,此物用一次便少一次。传令:一、加大围困力度,严禁任何物资流入南津关,尤其是石脂水及相关原料!二、令‘暗堂’加紧活动,不惜重金,收买宸国军中工匠或知情人,务必搞到此火油的配方或样本!三、通知我们的盟友,暂缓强攻,以围困和内部瓦解为主。我倒要看看,赵轩还能撑多久!”
商会的应对,依旧精准而狠辣,直指宸国的软肋——资源与时间。
南津关的夜,格外漫长寒冷。赵轩站在漏风的窗前,望着城外敌军连绵的灯火,手中紧握着那盛有玉佩粉末的小袋。系统的最后馈赠,是希望,也是更沉重的责任。技术壁垒如何突破?资源困局如何破解?银钱从何而来?北上的死士能否成功?海上的秘径能否打通?
每一个问题,都关乎存亡。帝国的命运,仿佛走在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钢丝上,下方,便是万丈深渊。
曙光微露,但黎明前的黑暗,依旧浓重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