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不可啊!”一位老臣踉跄出列,涕泪交加,“安澜乃龙兴之地,祖宗基业所在!且京畿重地,一旦有失,国本动摇啊!”
“是啊陛下!迁都事关国体,仓促而行,必生大乱!且迁往何处?南方战乱未平,岂是善地?”
质疑和劝阻之声四起。迁都之议,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赵轩面色不变,待声音稍歇,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安澜是基业,但若基业不保,固守空城何益?如今北线、东南压力巨大,安澜已成众矢之的,商会必倾力来攻。而我宸国精华,尽困于此,动弹不得!”
他手指地图上靖南与宸国交界处的一座要塞城池——“南津关”。
“迁都,非是溃逃,而是战略转移!南津关,背靠我境,直面靖南,水陆要冲。迁都于此,一可示天下朕与陈到都督并肩作战、共抗国贼之决心,凝聚南方抗商力量!二可跳出北地包围圈,将商会主力吸引至南方,为我河间府开采及北线重整赢得宝贵时间与空间!三可依托南方水网,缓解海路封锁之压力,并就近支援陈都督!”
“此乃,以退为进,死中求活之策!”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众臣都被赵轩这大胆至极的战略构想所震撼。细思之下,虽风险巨大,但若成功,确有可能盘活整个死局!将主战场引向南方,利用陈到造成的混乱,与商会进行一场决定国运的决战!
“然……陛下,”丞相张诚沉吟道,“迁都千头万绪,沿途安危,新都防务,皆是难题。若消息泄露,恐遭敌军半途截杀……”
“所以,此事必须绝密!迅雷不及掩耳!”赵轩眼中寒光一闪,“由卫尉府王老五亲自筹划,禁军最精锐者护卫,分批秘密进行。首批迁往南津者,为朝廷中枢及必要工匠、典籍!安澜城,由李大牛将军委派大将镇守,许其便宜行事,即便成为孤城,也要像一颗钉子,死死钉在北方,牵制敌军!”
这是一场惊天豪赌!赌的是陈到能在南方顶住压力,赌的是迁都能顺利完成,赌的是河间府能尽快产出资源,赌的是北线能坚持到战略转移完成!
“即刻拟旨!”赵轩不再给群臣反驳的机会,“诏告天下:朕将南巡狩边,督师靖难!朝廷中枢随行!宸国上下,当同仇敌忾,共赴国难!”
就在宸国这艘巨舰即将做出惊人转向的同时,南方,陈到也迎来了他起义以来最严峻的考验。四海商会二长老钱不尽游说百越王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百越王廷内,主战之声渐起,一支数千人的百越先头部队已开始向靖南边境移动。与此同时,赵瑾在商会的强力支持下,重新集结大军,兵分两路,一路正面压向陈到活动的山区,一路则悄然迂回,企图切断其与宸国边境的联系。
陈到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但他并未慌乱,利用山高林密的地利和百姓的支持,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术,避实击虚,不断骚扰敌军后勤,并派出使者,试图利用百越各部族之间的矛盾,进行分化瓦解。南线的战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牢牢吸引着四海商会和赵瑾的主要精力。
而四海商会总会,在接到“惊雷计划”受挫(东南未竟全功、北线合围延迟)以及河间府异动(虽不知详情,但察觉宸国小股部队异常活动)和宸国疑似准备南迁的多方情报后,陷入了短暂的争论。总会内部,有主张继续加大力度,一举踏平安澜的激进派;也有认为宸国已是强弩之末,应优先扑灭靖南叛乱、巩固南方利益的稳健派。商会高层的决策,将直接影响下一步风暴的方向和强度。
黎明终于到来,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安澜城斑驳的城墙。赵轩走出大殿,迎着初升的朝阳,深深呼吸。手中那袋沉甸甸的矿石,和心中那杆即将南指的王旗,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决心。
前路依然艰险,危机四伏。但至少,那扇紧闭的、通往绝望的大门,已经被撬开了一道缝隙。光,已经照了进来。
宸国的命运之舟,已调整船帆,准备驶向那片充满未知与风险的惊涛骇浪。王旗南指,破局之战,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