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痛…好痛…”剧烈的腐蚀痛楚远超想象,七罪浑身筛糠般颤抖,翠绿的大眼睛蓄满泪水,小脸惨白如纸。
死亡的冰冷气息顺着伤口蔓延,让她感觉半边身体都在迅速失去知觉,她徒劳地用手去捂伤口,指尖刚碰到那翻卷的焦黑皮肉和粘稠死气,立刻被一股阴寒刺骨的剧痛狠狠弹开,甚至指尖也沾染了一丝灰败。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完了……要死在这里了?像垃圾一样腐烂掉?她绝望地看着那不断扩大的灰黑色区域,意识都开始模糊。
早知道……就不跑出来了……呜呜呜……我还不想死啊……
七罪的半张小脸上已经染上了灰白,意识模糊状态下的她似乎看到了许墨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回光返照的走马灯吗?啊——好可悲啊,生命的最后时刻居然想到的居然是这个大变态……我也是没救了啊。
不过,这个大变态做的饭挺好吃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吃一次……
“啧啧啧,真是个倒霉孩子。”
一个熟悉又带着点无奈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七罪艰难地抬起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逆着林间稀疏的光线,看到了许墨那张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脸。
他眉头微蹙,眼神里没有预想中的嘲讽,反而是一种……凝重?
许墨在她身边蹲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没有丝毫犹豫,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萦绕起一层吞噬漩涡。
“忍着点,小刺猬。”许墨的声音低沉,带着安抚的意味。
话音未落,他那缠绕着吞噬之力的手指,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猛地按在了七罪腰侧伤口正中心,那死气最为浓郁、侵蚀最深的区域!
“啊——!!!”
七罪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猛地向上弓起,吞噬之力霸道地侵入伤口,灰白色的死气被一缕缕强行抽离出七罪的身体,迅速没入许墨指尖的幽暗漩涡之中。
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七罪疼得浑身痉挛,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糊满了她苍白的小脸。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没有再次惨叫出声,只剩下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终于,当最后一丝顽固的灰黑死气被吞噬之力强行扯出,七罪腰侧那恐怖的腐蚀蔓延终于停止了。伤口虽然依旧狰狞,皮肉翻卷焦黑,但至少不再有那令人绝望的灰败死气蠕动。
剧痛骤然减轻大半,七罪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然而,治疗并未结束。
许墨指尖的幽暗漩涡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簇跳跃而出的紫色火焰。
“接下来,是修复。”许墨的声音平静无波,指尖缠绕着那缕紫焰,再次精准地点向七罪腰侧的伤口。
“唔!”七罪的身体又是一颤,但这一次,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
紫色的火苗温柔地舔舐着伤口,所过之处,肉眼可见的,无数细小的肉芽在紫焰的滋养下疯狂地萌发,伤口边缘的皮肤组织也迅速地向着中心收拢、弥合。
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整个过程伴随着一种酥麻和痒意,让七罪忍不住微微扭动身体,发出带着点鼻音的哼唧。
短短十几秒,那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的恐怖伤口,已然消失不见。
身体上的剧痛和死亡的威胁消失了,但精神上的冲击和刚才那地狱般的痛苦经历,却如同潮水般汹涌反扑。
“呜……呜哇哇哇——!!!”积蓄的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汹涌而出。她猛地翻身坐起,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还蹲在她身边的许墨怀里!
许墨下意识地伸手,七罪已经手脚并用地死死扒住了他。
“呜呜呜……大变态!超级无敌大变态!恶魔!禽兽!呜呜呜……痛死我了!吓死我了!呜哇哇哇——!!”
她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一边用软糯又尖利的声音控诉着,小拳头毫无章法地砸在许墨的胸口上,与其说是发泄,不如说是劫后余生的恐慌和寻求安慰的本能。
“都是你!都怪你!呜呜……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跑出来……怎么会遇到那个可怕的家伙……呜呜……差点就死掉了!死掉了你知道吗!好痛……真的好痛啊……呜呜呜……大变态!恶魔!呜呜呜……”
眼泪糊了许墨一脖子,温热的湿意和怀里这具小身体剧烈的颤抖,清晰地传递着她的恐惧和后怕。
许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和毫无逻辑的控诉砸得有点懵,身体微微僵硬。
感受着肩颈处迅速蔓延开的湿热,听着耳边那震耳欲聋、委屈至极的哭嚎,还有背上那毫无杀伤力的小拳头,他额角忍不住蹦了蹦青筋。
“喂喂喂,”许墨无奈地开口,声音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意味,试图把怀里这颗哭得直抽抽的“翠绿色小炸弹”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讲点道理好不好?小刺猬,刚才可是我把你从维丝克缇娅的镰刀底下捞出来,又帮你把那些要命的死气吸走,还治好了你的伤……”
他低头,看着怀里那颗毛茸茸的、哭得一抖一抖的小脑袋,“救了你一命,怎么还一口一个‘大变态’、‘恶魔’的叫得这么难听?恩将仇报啊?”
“呜…呜…我不管!就是大变态!就是恶魔!”七罪根本听不进去,反而因为他的“辩解”哭得更大声了,环着他脖子的手臂收得更紧。
“谁让你…谁让你之前那样对我……呜…还强迫我穿那种衣服……呜哇——!戳我肚子!还给我看那种东西!都是你的错!呜……”她把之前咖啡厅里的“新仇旧恨”一股脑全算在了许墨头上,逻辑混乱却理直气壮。
许墨看着七罪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的可怜模样,心底那点被骂的郁闷终究还是被一种更柔软的情绪压了下去。
这小东西,嘴硬得要死,自卑到了极点,受了惊吓就只会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张牙舞爪,其实内里脆弱得一碰就碎。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空出一只手,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甚至带着点笨拙,用自己还算干净的袖口,胡乱地去擦七罪糊满眼泪鼻涕的小花脸。
“行了行了,别嚎了,再哭下去,鼻涕泡都要吹出来了。”许墨的语气带着点嫌弃,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本来就够狼狈了,哭成小花猫,就更不可爱了。”
“不可爱”三个字,如同按下了某个无形的暂停键。
七罪惊天动地的哭嚎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猛地一滞。
她埋在许墨颈窝里的小脑袋微微动了动,沾着泪珠的长睫毛颤抖着抬起,露出一双被泪水洗得格外清亮、却又红肿得可怜的翠绿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