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微弱如蚊蚋的称呼,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许墨的心湖之上!
他冷酷决绝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那摧枯拉朽的吞噬之力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戛然而止!
父亲?!
她叫他……父亲?!
许墨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臂上的力量下意识地松懈。
那具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娇小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从他掌中滑落,“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冰冷坚硬、覆盖着薄霜的更衣室地砖上。
“咳!咳咳咳——!”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呛咳声从蜷缩在地的士织口中爆发出来。她像离水的鱼般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双手本能地死死捂住自己刚刚承受了致命扼杀的脖颈,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
大颗大颗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滚落,混着冰晶,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而当她终于能艰难地、一点点抬起被泪水浸透的小脸,用那双重新睁开、盈满了无尽委屈、痛苦、茫然和……一丝无法言喻的孺慕之情的蓝眸,望向那个居高临下、刚刚差点杀死她的男人时——
许墨彻底僵住了。
那眼神……不再是空洞,不再是懵懂的渴望,那是一种初生婴儿般纯净的、毫无杂质的委屈,一种被最信任、最亲近之人无情伤害后的巨大痛苦和不解。
新生的意识因他的灵力而诞生,如同雏鸟破壳第一眼所见,在意识的最深处,早已本能地将赋予她“生命”与“存在感”的许墨,烙印成了唯一的、最亲近的源头。
认知到这一点的许墨看着地上蜷缩着、颤抖着、泪眼婆娑望着他的少女,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
他似乎制造了一个更大的麻烦?一个把他认作父亲的灵力容器?!
“店长?姐姐在你这里吗?”更衣室外,真那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糟糕!许墨心中一凛。
“吱呀——”
男更衣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真那焦急的小脸出现在门口,她一眼就看到了更衣室内狼藉的景象——碎裂的冰霜、翻倒的长椅、弥漫的寒气……
紧接着,她的目光定格。
她的姐姐士织,正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捂着脖子,小脸惨白,泪痕未干,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眼神里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巨大委屈和痛苦,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而在姐姐旁边,站着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许墨。他的眼神复杂难明,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沉重?
“姐——姐——!!!”真那的尖叫声瞬间撕裂了更衣室的寂静,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她完全不顾湿滑的地面,猛地扑跪在士织身边,颤抖着双手想去碰触又不敢用力,“姐姐!你怎么了?店长,发生什么事了?!”
许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那份荒谬的“父女”冲击。他避开真那灼灼的目光,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情况复杂,一时解释不清。先带她回咖啡厅!”他不再犹豫,俯身,动作难得地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避开士织脖颈上的淤痕,将昏迷过去、体温冰凉的少女轻轻横抱起来。
士织的身体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失去了所有意识,唯有眼角的泪痕依旧刺目。
真那看着许墨抱起姐姐,张了张嘴,满腹的疑问在喉咙里。
姐姐的样子让她心疼得快疯了,店长的态度又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不安。
她看着许墨抱着士织大步向外走去,咬了咬牙,只能暂时压下所有的情绪,红着眼眶,紧紧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