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配再统领我的狼骑!”
冒顿低着头没有反驳。
但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掌心。
他知道再说任何话都是徒劳。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一个让所有人都看清事实的机会。
“父汗。”
冒顿缓缓开口,他做出最后的也是最徒劳的一次劝谏。
“秦人那座新城的确诡异。没弄清楚底细前,我建议先派小股部队谨慎试探,切不可发动总攻。”
这话在早已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头曼单于听来,却成了怯懦的最佳证明!
“闭嘴!!!”
头曼单于彻底暴怒了!
他一脚狠狠的踹在冒顿胸口将他踹翻在地!
“你这个懦夫!!!”
“我没有你这样被汉人巫术吓破了胆的儿子!!!”
头曼环视着帐内所有噤若寒蝉的部落首领,他要用一场前所未有的伟大胜利来洗刷自己儿子带来的耻辱!
他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重新巩固自己在这片草原上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他猛的拔出了那把象征着单于无上权力的黄金弯刀!
刀锋遥遥指向南方!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锐嘶哑,如同草原上受伤的孤狼!
“传我单于令!”
“号令所有能拉弓能上马的匈奴部落!”
“我要集结二十万!二十万的骑兵!”
“发动一场史无前例的总攻!!!”
“我倒要看看是南人的土墙硬还是我们草原勇士的马蹄硬!!!”
他高举着弯刀,那张苍老的脸布满了疯狂的赌徒式偏执!
“我要用人海把秦人那道破墙彻底淹没!”
“我要用南人流尽的鲜血来洗刷我匈奴今日所受的奇耻大辱!!!”
“噢噢噢——!!!!”
金帐之内,所有部落首领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全都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嗜血狂呼!
二十万骑兵!
倾全族之力!
这是何等宏伟的,足以改变一个时代走向的恐怖手笔!
在所有人的狂热里。
只有一个人默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冒顿。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他那已经陷入疯狂的父亲深深的低下了头。
他知道。
劝不住了。
这头衰老的骄傲了一辈子的草原狮王,正用整个匈奴的命运来扞卫他那可笑的早已过时的尊严。
也好。
冒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不易察觉的光。
就让这场注定血流成河的战争来告诉你,也告诉整个草原……
谁才是对的。
谁才配得上成为这片大地新的主人。
……
单于的王令如燎原野火,用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广袤的漠北草原。
“伟大的头曼单于有令!集结所有部落!南下!踏平秦人的长城!”
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匈奴部落在接到王令后沸腾了。
男人们从帐篷里拿出他们擦拭得锃亮的弯刀,女人们为她们即将远征的丈夫跟儿子准备着最后的干粮,孩子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的父兄跨上雄壮的战马。
数不清的部落从草原的四面八方朝着阴山南麓的王庭汇聚而来。
一支又一支的骑兵队伍,在枯黄草地上汇成一道又一道黑色洪流。
最终。
它们汇聚成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色海洋。
二十万匈奴大军,集结完毕。
二十万匹战马同时发出躁动不安的嘶鸣,那声音汇聚在一起仿佛能将天空都震裂。
二十万柄弯刀在惨白日光下反射着冰冷的让人心悸的寒光。
这支庞大到足以让任何帝国都为之颤抖的军队,像一片厚重得让人窒息的黑云。
开始缓缓的朝着南方的长城,朝着那座被他们视为耻辱的青灰色堡垒碾压而去。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