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听上去,似乎比炼丹画符,更接近“道”的本源的说法。
嬴政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御案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着。
“笃。”
“笃。”
“笃。”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殿内唯一侍立的宦官——赵高的心上。
赵高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他跟在陛下身边数十年,早已能从最细微的动作中,洞察这位帝王的情绪。
今夜的陛下,很不对劲。
那敲击桌面的声音里,没有往日的烦躁与杀伐,反而带着一种……一种极度专注的,审慎的,甚至……是兴奋的意味!
终于,那敲击声停下了。
“赵高。”
嬴政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奴婢在。”
赵高连忙躬身,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你过来,看看这个。”
嬴政指了指御案上的那卷竹简。
赵高心中一凛,不敢怠慢,碎步上前,微微躬着身子,目光快速地扫过竹简上的内容。
越看,他那张总是挂着谄媚笑容的脸上,神情就越是凝重。
当他看完最后一行字时,额角,已经隐隐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郡守田光,好大的胆子!
这种事情,也敢写在奏章里,八百里加急送入咸阳?
这是在拿自己的项上人头,乃至整个家族的性命,做一场豪赌啊!
“依你看,”嬴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此事,是真是假?”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剑,瞬间悬在了赵高的头顶。
说真?若日后查出是假,他便有附和欺君之罪。
说假?若此事万一是真,那他就是蒙蔽圣听,险些让陛下错过这“天降祥瑞”,罪过更大!
赵高的脑子,在这一瞬间,转了千百个来回。
他深深地,深深地,将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惶恐。
“回陛下,奴婢愚钝,不敢妄议。”
“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已超出常理。”
“然,北地郡守田光,素来以沉稳着称,并非孟浪之人。他敢以身家性命上奏此事,或许……并非全是空穴来风。”
“真与假,虚与实……”
赵高顿了顿,用一种极为谦卑的语气,说出了那句最稳妥,也最正确的答案。
“派人亲眼去看一看,便知分晓。”
章台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许久。
嬴政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莫测高深的,冰冷的弧度。
那笑容,让赵高看得心惊肉跳。
“善。”
嬴政缓缓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那就派人去。”
“派最可靠的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