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身影,如同投入深潭的一粒石子,悄无声息地没入那五彩斑斓、缓缓旋转的能量漩涡中心,瞬间被无尽的幽暗吞噬。上方,那巨大“心脏”搏动的轰鸣声,以及能量管道内奔流的嘶吼,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骤然变得遥远而沉闷。
留守在熔炉核心边缘的四人,心脏齐齐一缩。
苏芸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只捕捉到林夜衣角最后一点消失的残影。她贝齿紧咬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担忧与恐惧。那深渊之下的“古噬者”,仅仅是其沉睡中无意识散发的一丝气息余波,就已让她灵魂战栗,林夜孤身前往,岂非九死一生?
“相信他。”贞德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柔和力量。她走到苏芸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温润的圣光徐徐渡入,驱散着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林夜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他既然敢去,必有依仗。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恢复力量,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变故。”
霍震岳重重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环顾这片被诡异光芒笼罩的空间,瓮声道:“贞德姑娘说得对!苏妹子,你快看看,这鬼地方哪里能量最足?老子和熊王得抓紧时间疗伤,万一真有什么不开眼的玩意儿冒出来,也好有把子力气捶它!”
暴熊王低吼一声,用硕大的拳头捶了捶自己结实的胸膛,尽管牵动了伤口,令他龇牙咧嘴,但眼神中的凶悍与坚定丝毫不减。
苏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闭上眼,深深呼吸,努力将精神感知与这片庞大的“生态熔炉”连接。融合了生命晶髓与部分生态信息后,她对能量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片刻,她指向“心脏”基座边缘,几处能量管道交汇、形成天然能量池的区域:“那里!生命能量的浓度最高,而且相对稳定,但……要小心,能量流很狂暴,需要引导。”
“足够了!”霍震岳咧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搀扶着伤势更重的暴熊王,步履有些蹒跚却坚定地走向能量池。他们盘膝坐下,毫不犹豫地运转起各自的功法,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沙漠旅人,贪婪地汲取着精纯的生命能量,修复着破损的经脉和内腑。能量入体,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却也伴随着新生的酥麻,两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惨白转向红润。
贞德则选择了一处地势稍高、视野开阔的位置,她将十字架立于身前,双膝跪地,双手交握,开始了低声的祈祷。柔和的圣光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虽不耀眼,却坚韧地在这片充满野蛮生命力和古老压抑的空间里,撑开了一小片宁静祥和的领域,驱散着无形的精神侵蚀,并为霍震岳二人提供着微弱却持续的精神抚慰。
苏芸没有立刻投入恢复,她强忍着对林夜的担忧和对深渊的恐惧,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熔炉”的感知中。她试图遵循林夜的嘱托,寻找可能存在的控制节点或能量中枢。精神力如同纤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入那些搏动的肉质管道,探入脚下复杂的菌毯和晶簇基座。
信息庞杂而混乱,充满了原始、野蛮的意味,与她之前接触过的任何科技或能量体系都截然不同。这“熔炉”的确如同一个拥有简单本能的活物,其运作模式更接近于生物的本能反应,而非精密的程序控制。她“看”到能量如何被粗暴地抽取、汇聚,如何在管道中冲撞、提纯,又如何被注入那些晶石,凝结成生命晶髓。整个过程充满了浪费与暴戾,仿佛一个蹩脚的工匠在胡乱堆砌材料。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逝。每一分每一秒,对留守的四人而言都是煎熬。熔炉核心的搏动声是唯一的时间刻度,重复着单调而令人心慌的节奏。
突然,正全力引导能量疗伤的霍震岳猛地睁开双眼,精光爆射:“不对劲!”
几乎同时,贞德的祈祷声戛然而止,她豁然起身,圣光骤然炽盛,警惕地望向四周。苏芸也从深沉的感知中被惊醒,一股没来由的心悸让她脸色发白。
整个熔炉核心空间的能量流动,变了!
原本虽然磅礴却还算有序的能量潮汐,此刻变得紊乱而狂暴!那些粗壮的肉质管道搏动的频率陡然加快,内部能量奔流的声音从低沉的轰鸣变成了尖锐的嘶啸!镶嵌在“心脏”和管道上的晶石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爆裂!脚下基座的菌毯剧烈蠕动,五彩的能量漩涡旋转速度飙升,中心那幽暗的通道中,传来令人牙酸的、仿佛什么巨大物体在摩擦挪动的沉闷异响!
“是……它的活动加剧了!引动了整个熔炉的能量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