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嵌入星骸的希望号。
应急红灯投下诡谲的暗影,在弥漫着焦糊味和金属腥气的空气中摇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般的刺痛,维生系统的嘶鸣声越来越微弱,象征着氧气和能源正无可挽回地走向枯竭。舰体外部不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那是星梭残骸在星骸引力下缓慢解体前的哀鸣。
“咳咳……”霍震岳抹去额角淌下的鲜血,挣扎着从变形的驾驶座上撑起身子。他快速检查控制台,屏幕碎裂,大部分读数已是一片漆黑,只有少数几个闪烁的红色警报,无声地宣告着最终结局。“主能源彻底断开,备用能源仅能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信号传输……不超过十个星时。引擎……完全损毁,结构龙骨多处断裂,我们……被困死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名老兵的沉痛,却并无绝望,只有钢铁般的冷静。
“他娘的!这鬼地方!”暴熊王低吼一声,试图用肩膀顶开有些变形的气闸门,但门框扭曲卡死,只落下簌簌冰尘。他反手一拳砸在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宣泄着无处着力的怒火。“难道真要憋死在这铁棺材里?”
苏芸脸色苍白地靠在仪器台边,双手仍在本能地尝试重启某些系统,但回应她的只有零星的电火花和彻底的沉默。她看向舷窗外那片凝固的、仿佛巨兽内脏般蠕动的“凝固波涛”,以及远方那缓缓脉动的恐怖巨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个巨大的石母单位……它似乎没有继续攻击我们?是把我们当成已经毁灭的垃圾了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贞德拭去唇边的血迹,圣光虽然黯淡,却依旧坚韧地笼罩着核心区域的几人,抵御着那无孔不入、试图侵蚀心智的“石母低语”。“它的注意力可能被更大的目标吸引,或者……我们在它眼中,已经失去了威胁,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只需等待自然的消亡。”她的分析冷静而残酷,点明了众人不愿面对的现实——他们连被对方正视的资格都没有,毁灭只是时间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自撞击后便一直沉默伫立在舷窗前的林夜身上。
他背影挺拔,如孤峰峙立,凝望着窗外那绝望的景象。破裂的舷窗外,是扭曲怪诞的“凝固波涛”,远方是如同星体般庞大的石母巨影,更深处,则是火种密钥与“不屈号”信标依旧在微弱共鸣的方向——那个名为“余烬”的据点,此刻感觉是如此遥不可及。
舰桥内的压抑几乎令人窒息。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下来,不再是激烈的搏杀,而是这种缓慢的、冰冷的、无可抗拒的消磨。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在这种环境下,心志也难免动摇。
就在这时,林夜缓缓转过身。应急红灯的光芒映照在他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他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在那平静之下,如同暗流般涌动的决意。他摊开手掌,那枚暗金色的火种密钥和暗红色的“巡石者”晶石,在他掌心散发着微弱但稳定的光芒。
“我们还没到终点。”林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力量,瞬间冲淡了舱内弥漫的绝望感。“星梭毁了,但人还在。路断了,就再开一条。”
他目光扫过众人:“霍叔,评估舰内所有可用资源,尤其是维生物资和还能运转的便携设备。老熊,检查所有通道和应急出口,寻找最薄弱的舰体结构点。苏芸,停止无谓的系统重启,集中分析我们从‘巡石者’晶石和火种密钥中得到的所有环境数据,尤其是这片星域的物质构成和引力场特性。”
他的指令清晰而迅速,仿佛早已胸有成竹,立刻将众人从等死的消极情绪中拉了出来。
“龙首,你的意思是……”霍震岳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弃船。”林夜斩钉截铁,“但这艘星梭,将成为我们离开这里的‘第一块踏脚石’。”
他走到星梭结构图前,手指点向星梭撞击嵌入星骸的部位:“我们并非完全被动。撞击点避开了核心反应堆,主要结构虽然受损,但部分装甲和内部框架仍可利用。这片星骸的物质成分,苏芸,分析结果如何?”
苏芸强忍不适,快速调出之前扫描的残留数据:“主要成分是冰、岩石和重金属混合物,结构相对松散,内部可能存在空洞……等等!”她忽然瞪大了眼睛,指着一段异常的能量读数,“这星骸内部……有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反应!很隐晦,被星骸本身的物质和石母力场掩盖了,但……模式很熟悉!”
她将能量频谱放大,与数据库进行比对,几秒后,失声叫道:“是……是星灵族的能量签名!虽然极其微弱,但绝不会错!是那种纯净的星辰共鸣!”
这个消息如同在黑暗中投下了一颗火星!星灵族!那个早已失落,其火种可能逃往“寂灭回廊”的古老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