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脱了同伴们的手,独自一人踏上了那条白玉阶梯。
阶梯的材质冰冷而光滑,每一步踩下,都仿佛踩在历史的脉络之上。两侧的光壁上,开始浮现出一幅幅流动的影像。
那是一个个文明的兴衰史。
有凭借纯粹科技攀升至维度之巅,却被更高维度的掠食者轻易摧毁的机械帝国。
有依靠信仰凝聚亿万生灵,却在“观察者”一次目光下便化为飞灰的神权国度。
有试图用艺术与爱感化宇宙的温柔种族,最终在无尽的冷漠中自我消亡……
每一个影像,都是一段被记录、被审视、最终被“存档”的历史。而林夜,就是那个行走在历史长廊中的、唯一的闯入者。
不知走了多久,阶梯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小小的、由白玉雕琢而成的圆形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一颗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暗金色的光球。它散发出的气息,与林夜手中的“火种密钥”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纯粹。
【文明档案馆核心——起源之种投影。】
【外来者,你将在此接受最终的审判。你为何而战?你的“第三条道路”,将通向何方?】
那个宏大的意志,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审视意味。
林夜站在祭坛前,他能感觉到,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经历,所有的信念,都在这颗光球面前无所遁形。
他没有辩解,而是缓缓摊开手掌,将那枚“火种密钥”与掌心那团“悲恸之泪”一同托起。
“我没有答案。”林夜坦然道,“但我有见证。我见证了星灵族的火种在绝望中逃亡,见证了铁血星河的理性在规则下覆灭。我从‘大湮灭’的墓地中走来,背负着万千文明的哀鸣与不甘。”
他体内的“悲恸之泪”开始共鸣,一股股承载着悲伤、愤怒、希望与执念的文明记忆,化作实质的光流,从他身上涌出,涌入那颗起源之种投影中。
【……混乱的数据流……无法理解的悲怆……】起源之种的光芒剧烈闪烁,【你……在用文明的眼泪,污染纯净的起源?】
“不。”林夜的声音变得无比坚定,【我是在用它们来证明,‘第三条道路’的必要性!纯粹的理性会扼杀可能性,极致的情感会引来毁灭。我只相信,唯有守护,唯有铭记,唯有带着所有过往的重量继续前行,才有可能……不被淘汰!】
他将自己的信念,化作最纯粹的意志,注入其中。
起源之种的光芒渐渐平息,最终,它射出一道柔和的光束,笼罩了林夜。
【审判……结束。】
【外来者林夜,你的心,比你的力量更加沉重。你背负的,是整个宇宙的叹息。】
【你没有找到答案,但你证明了,你的问题,值得被继续追问。】
【准许你继续探索本馆。但记住,你所窥见的每一份记忆,都将化为你的枷锁,也将化为你的力量。】
话音落下,光球消散,祭坛上,留下一枚古朴的、非金非玉的钥匙。
林夜拿起钥匙,能感觉到它与整个档案馆产生了连接。
他转过身,走下阶梯。当他再次出现在同伴面前时,他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邃。
“走吧,”他对众人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