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像是在破碎的玻璃上艰难挪移。韦东奕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终于踉跄地踏出了微光避难点那扭曲变形的最后一道闸门,重新回到了广袤而危险的【灰烬维度】。
外界并非救赎。能量风暴依旧嘶吼,熵痕斑驳流淌,遥远的废墟带如同巨兽的骸骨,沉默地昭示着毁灭。但与避难所内部那种彻底死寂的、被“修正”过的绝望相比,这里至少还涌动着原始的、混乱的“生机”——一种残酷的、弱肉强食的生机。
冰冷的能量风暴刮过他的伤口,带来刺骨的疼痛,却也让他昏沉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他靠在一块相对稳定的巨大金属残骸后面,剧烈地喘息着,试图评估自身糟糕到极点的状态。
力量近乎枯竭。【谬误之种】沉寂黯淡,与数学之海和谬误之树连接时那浩瀚无边的感觉消失无踪,只剩下最核心的一点悖论火花还在微弱闪烁,勉强维系着他的存在不彻底消散。身体更是残破不堪,多处骨骼断裂,内脏受损,失血过多。以这种状态在灰烬维度生存,几乎等于自杀。
饥饿、干渴、疼痛、以及最致命的——无处不在的【熵痕】侵蚀,都在迅速消耗着他最后一点生命力。
绝望再次悄然袭来。
但他立刻掐灭了这丝念头。他想起了微光废墟中那些细微的【余烬残响】,想起了林薇最后将他推出裂缝时的决绝,想起了那道冰冷注视带来的、超越死亡的寒意。
他必须活下去。
没有力量,就只能依靠最原始的东西:知识,意志,还有……运气。
他撕下身上还算完好的衣物碎片,艰难地包扎止血。目光在周围的废墟中扫视,寻找着一切可能利用的东西。很快,他找到了一截断裂的、能量已耗尽的旧式能量棒,以及半瓶从某个破碎容器中漏出的、不知名的冷凝液。他小心翼翼地尝了一点,液体带着一股金属锈味和微弱的辐射,但至少能缓解一点脱水的痛苦。
更大的挑战是能量。没有能量,他无法长时间抵御熵痕侵蚀,伤口也无法愈合。
他尝试着,极其小心翼翼地,主动去触碰一丝流淌而过的、相对温和的熵痕能量流。
嘶——!
如同将手伸进浓硫酸!剧烈的污染性疼痛瞬间传来,他的指尖皮肤迅速灰败、失去活性!
他立刻缩回手,额头冷汗直冒。不行,现在的他根本无法直接吸收转化这种混乱的能量。
怎么办?
就在他几乎山穷水尽之时,他体内那沉寂的【谬误之种】核心,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并非自主运转,而是像某种……被动的共鸣。
共鸣的源头,并非能量,而是不远处,一块半埋在灰烬中的、不起眼的黑色石碑碎片。那碎片上刻着模糊的、早已失效的古老文字,但其材质本身,似乎记录着某个早已消亡文明特有的【信息编码结构】。
这种结构,与他体内吸收的那些【文明回响】数据中的某一种,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呼应!
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念头闪过韦东奕的脑海。
他无法吸收外部能量,但他体内储存着海量的、来自不同文明的终末回响数据!这些数据本身,是否蕴含着那些文明对能量的独特理解和利用方式?甚至……它们本身是否就是一种特殊形式的、“信息态”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