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感觉脚下轻飘飘的,
她一路小跑着回到家。
一进门,
就把那油纸包高高举起。
“妈!您看我买到什么了!”
娄母正戴着老花镜看报,
抬头就看见女儿满脸的喜气。
那张小脸蛋红扑扑的,
眼睛亮得像有星星。
这种高兴是打心眼里的,
根本藏不住。
“哟,买着奶油蛋糕了?
今儿运气这么好。”
娄母笑着说,
眼神里却多了点东西。
自家的闺女她最清楚。
一块蛋糕,
可远不够让她高兴成这个德行。
“快,放桌上,你爸在书房呢。”
“我去叫他一块尝尝。”
没一会儿,
一个看着就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走出来。
正是娄晓娥的父亲,娄振华。
他曾是这京城里响当当的大商人。
公私合营后虽没了往日风光,
但家底不是一般的殷实。
“什么事啊,把我们家晓娥乐成这样?”
娄振华看着女儿,话里全是宠溺。
“爸,快来吃蛋糕!”
娄晓娥拉着父亲坐下,
小心地把蛋糕分成三份。
她一边吃,
一边就把今天遇到的事给说了。
当然,她很聪明地没提林卫国让蛋糕的事。
只说是碰上一个学问很大的年轻人。
“他懂得可真多,还给我讲《悲惨世界》。”
“他还说出身是没法选的,路是自己走的……”
她学着林卫国的口气说话,
眼睛里全是崇拜。
娄振华和妻子对视一眼。
两口子都是人精,哪儿还听不出来。
自家这棵小白菜是动了凡心。
“哦?那年轻人叫什么?在哪儿上班啊?”
娄振华装着随口一问。
“他叫林卫国,在……红星轧钢厂上班。”
娄晓娥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轧钢厂的工人?”
娄母的眉头下意识皱起。
工人这身份根正苗红,是好。
可跟他们家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是工人!”娄晓娥赶紧摇头。
“他是个干部!还是从国外回来的!”
“海归?”
这一下,娄振华坐不住了。
海归?
轧钢厂的干部?
还有学问?
这三样加一块就不是一般人。
他们两口子最愁的就是女儿的婚事。
因为这成分问题,
好人家的子弟都躲着他们。
上门提亲的又净是些他们看不上的歪瓜裂枣。
眼瞅着女儿都十九了,这事还没个影儿。
现在天上掉下来这么一个主儿?
而且最要命的是,
人家不嫌弃他们的出身!
这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晓娥啊,”
娄振华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
“这个林同志人到底怎么样?可靠不?”
“爸!他人特别好!一看就正直!”
娄晓娥急着说。
娄振华点点头,心里瞬间有了谱。
“这样,下次你再碰见他,就说请他来家坐坐。”
“就说我这老头子,想找个文化人聊聊天。”
“啊?”
娄晓娥的脸“唰”一下就红透。
“爸,这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娄母赶紧敲边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