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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边荒暗影与诅咒烙印(1 / 2)

第一节:黑石部落的馈赠与暗处的窥伺

血腥味,浓郁得如同实质的胶质,与沼泽深处泛起的千年腐臭交织在一起,在灰蒙蒙的、永不停歇的雾气中缓缓流淌、扩散。这是一片被神明遗忘的土地,一片被古老诅咒浸透的角落。

战场,此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劫掠者的尸体与黑石部落战士的残躯混杂在一起,姿态扭曲,表情凝固在死亡前的那一刻。暗红色的、富含铁质的沼泽泥土,被大量的鲜血浸染,变得如同粘稠的泥浆,在灰雾的微光下反射着一种妖异的光泽。

阿树就站立在这片尸山血海的顶端,在一具被腰斩的劫掠者尸身上。他的身形看似摇摇欲坠,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他吹倒。琉璃之躯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每一道裂纹深处都仿佛有混沌的能量在涌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件破碎后被强行粘合起来的古老瓷器,充满了破碎与不祥的美感。

然而,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就让这片死寂的战场更加寒彻骨髓。他指尖缠绕的那一缕灰蒙蒙的混沌能量,既非纯粹的灵力,也非狂暴的魔气,而是一种融合了空间乱流的狂暴、琉璃净火的净化、蚀灵幽火的吞噬等多种矛盾特性的、不应存在于世的能量。更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左眼深处,仿佛有微缩的琉璃佛塔在缓缓旋转,散发着慈悲而决绝的净化之光;右眼之中,却似有幽暗的星云在生灭,每一颗星辰的闪烁都代表着一次灵魂的吞噬与寂灭。当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芒在他眼中交织,便形成了一种足以让任何生灵灵魂战栗的、冰冷彻骨的威慑力。

剩余的几名劫掠者,包括那名假丹境的独眼头领,全都僵在了原地,如同一尊尊被施了定身术的雕像。他们不敢妄动,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已经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勇气。

那个看似随时会倒下的青年,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最强的战力——那名假丹境劫掠者身后的?他又是如何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将对方从存在层面抹除的?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华丽炫目的法术对轰,只有一瞬间的寂静,然后便是同伴的倒下。这种超越了他们认知的手段,以及阿树身上那种混乱、危险却又无比强大的气息,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不仅仅是对力量的畏惧,更是对未知存在的本能忌惮,就像蝼蚁仰望天灾,无法理解,无法抗衡,唯有绝望。

“你……你是什么人?”独眼头领强压下心中如同擂鼓般的心悸,声音干涩而嘶哑,却依旧色厉内荏地喝道,“敢插手我们‘血骸寨’的事,你……你就不怕死吗?!”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却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血骸寨?”阿树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带着一丝空间乱流冲刷灵魂后的疲惫,但语调却依旧平静无波,“没听过。我的话,不说第二遍。”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指尖那缕灰色的混沌能量微微跳动了一下。刹那间,一丝融合了琉璃净火净化特性与异变火焰吞噬欲望的复杂气息弥漫开来。这股气息无形无质,却让那些劫掠者齐齐后退了一步,仿佛遇到了血脉中的天敌。

独眼头领独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和惊疑。他看不清阿树的底细,对方的气息明明萎靡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要油尽灯枯,但那种源自生命层次的威胁感却做不得假。尤其是那缕灰色的能量,让他引以为傲、浸淫多年的血煞之力都运转滞滞,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有一种被压制、被消融的错觉。

他飞快地权衡着利弊。此行的任务是剿灭这支黑石部落的狩猎队,抢夺他们身上的血晶和物资。现在,目标(这些土着战士)已经几乎被全灭,任务可以说是失败了七七八八。再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面子”和这个深不可测的诡异家伙纠缠下去,恐怕自己这颗好不容易修炼到假丹境的头颅,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好!好!”独眼头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恶狠狠地瞪了阿树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他的气息、他的一切都深深地刻在灵魂里,“山不转水转!这笔账,我们血骸寨记下了!我们走!”

幸存的几名劫掠者如蒙大赦,慌忙扶起同伴的尸体,甚至来不及去捡拾掉落的兵器,便狼狈不堪地退入浓雾之中,几个呼吸之间,便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直到劫掠者的气息彻底远去,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消散,阿树才微微松了口气。他紧绷的身体一晃,险些从尸堆上栽倒下来。强行催动那一丝混沌能量,对他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造成了更大的负担。灵魂深处,那枚黯淡的晶体仿佛又蒙上了一层灰,而琉璃之躯上的裂纹,似乎又多了一两道。

他迅速将那缕灰色能量收回体内,小心翼翼地用不灭心灯那微弱如豆的灯火光芒进行安抚和包裹,防止其失控反噬。这感觉,就像是在怀里揣着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星辰,每时每刻都需要用全部心神去压制。

这时,下方那些幸存的黑石部落战士们,相互搀扶着,从泥泞和血泊中站了起来。他们看着尸堆顶上的阿树,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深深的敬畏。敬畏之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们能感觉到,这位救命恩人,身上那股力量,同样不属于“正”的范畴,充满了危险和未知。

为首的一名战士,脸上涂抹着暗红色的图腾油彩,象征着力量与守护。他的身材极为魁梧,即便身受重伤,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杆不屈的长枪。他推开同伴的搀扶,艰难地向前走了几步,每一步都在泥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他来到尸堆之下,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击在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向阿树行了一个部落中最崇高的礼节——战士之礼。

“黑石部落,战士长‘岩罡’,感谢阁下救命之恩!”他的声音洪亮,带着荒原土着特有的粗犷和真诚,在这片死寂的战场上回荡,“不知恩人如何称呼?来自哪个部落或城邦?”

阿树从尸堆上缓缓走下,脚步有些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他摆了摆手,声音依旧沙哑:“我叫阿树,只是一个迷途的旅人,并非荒原之人。”

他看了一眼昏迷在不远处、气息微弱的山猫,以及从一块巨大的黑石后探出小脑袋、满眼惊惧和担忧的小石头,补充道:“我和我的同伴,因意外流落至此。”

“迷途的旅人?”岩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能在这片被称作‘诅咒边荒’的区域活下来的迷途者,绝非寻常人物。他目光扫过阿树身上那诡异的裂纹,以及那股若有若无、令人不安的气息,心中了然,知道对方必有隐秘,也不便多问。

无论如何,对方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阿树恩人,你的同伴似乎伤势很重,你自己也需要休息和治疗。”岩罡诚恳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这里距离我们黑石部落的临时营地不算太远,虽然简陋,但至少可以暂时避开雾瘴和那些游荡的诅咒生物,以及……血骸寨的后续追杀。请恩人务必随我们回去,让我们稍尽地主之谊,报答救命之恩。”

阿树略一沉吟。他此刻状态极差,山猫昏迷不醒,小石头也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独自在这片陌生的“诅咒边荒”流浪,危险系数太高。这些黑石部落的战士看起来较为淳朴,或许能从中获取一些关于此地的重要信息,并找到疗伤和离开的契机。

“如此,便打扰了。”阿树点了点头,没有过多推辞。

见阿树答应,岩罡和其他战士都露出了如释重负和真诚的笑容。他们迅速行动起来,用简陋的石刀和双手,在泥地上挖掘坑洞,收殓战死同伴的遗骸。由于条件所限,无法进行火葬,只能就地简单掩埋,并在坟头堆上一块黑石,作为标记。没有哭嚎,只有沉默的悲伤和复仇的火焰在眼中燃烧。

随后,他们分出两人,用宽大的兽皮和坚韧的藤蔓,小心翼翼地抬起依旧昏迷的山猫。

阿树牵着小石头的小手,跟在岩罡身后。小石头的小手冰凉,微微颤抖,阿树能感受到他的恐惧,便稍稍用力,给了他一丝安定的力量。

一行人沉默而迅速地离开了这片血腥的战场,钻入了更加浓密的灰雾之中。

在路上,通过和岩罡的简单交流,阿树对这片区域有了初步的了解。

他们所在的地方,被称为“诅咒边荒”,位于血色荒原的极东边缘地带,是一片被遗忘和诅咒的土地。这里环境恶劣,终年被一种名为“蚀魂雾瘴”的奇特雾气笼罩。这种雾瘴不仅会严重阻碍视线和神识的探查,长时间吸入更会侵蚀神魂,滋生心魔,让修为高深之人都可能发疯癫狂。土地贫瘠,灵气稀薄且混乱,却孕育着许多因古老诅咒而变异的凶兽和诡异存在。

在这片土地上挣扎求生的,主要是像黑石部落这样的土着部落。他们依靠狩猎变异凶兽、采集稀有的“血晶”(一种蕴含着混乱生命能量的矿物,是部落修炼和施法的核心资源)以及一些特有的灵植为生。

而“血骸寨”,则是近年来崛起的一股强大的劫掠者势力。他们并非传统部落,而是一群由流亡者、恶棍和堕落修士组成的松散联盟。他们手段残忍,专门袭击各个部落,抢夺血晶、资源和人口,据说背后有荒原深处某些大势力的影子,是这片边荒地带人人谈之色变的噩梦。

黑石部落此次外出,部落中蔓延着一种“血毒症”,族人皮肤上会出现血色斑纹,逐渐虚弱,最终衰竭而亡。巫医说,只有采集一种只有在特定区域才会生长的“净苔”,才能缓解症状。不料,在返回途中,却遭遇了血骸寨的伏击。

“若非恩人出手,我们这次……怕是要全族覆没了。”岩罡叹了口气,古铜色的脸上满是悲戚和疲惫。

行走约莫一个多时辰,前方的雾气似乎淡了一些,隐约可见一片依托着几座巨大黑石山丘搭建的简陋营地。营地用粗大的黑石和巨兽的骨骼垒砌成简单的围墙,高达数丈,上面刻画着一些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图腾纹路,似乎具备一定的防御和驱散雾瘴的效果。

看到岩罡等人回归,尤其是还带着陌生的外来者,营地入口处守卫的部落战士立刻警惕起来,长矛和骨盾交叉,拦住了去路。在岩罡的解释下,守卫们才放下武器,看向阿树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感激。

营地内的环境比外面好了不少,蚀魂雾瘴被图腾之力削弱了许多,至少可以看清数丈之外。部落的居民大多面黄肌瘦,穿着简陋的兽皮衣物,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顽强的生命力。他们看到受伤的战士和被抬着的山猫,纷纷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岩罡安排人将山猫和阿树他们带到营地中心一处相对宽敞、由兽皮和黑石搭建的屋舍内休息,并立刻唤来了部落中唯一的巫医——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神秘刺青的老婆婆。

巫医婆婆检查了山猫的伤势,眉头紧锁成“川”字。她先是掰开山猫的嘴,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又用一根银针刺入他几处大穴,观察血色。

“龙血反噬,加上空间之力侵蚀,内外交困,五劳七伤都已到了极致。”老婆婆的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情况很麻烦。老身只能先用‘清心草’和‘血骨藤’熬成药浴,稳住他的伤势,延缓反噬,但要根治,需要‘龙涎果’或者至少五百年份的‘血玉灵芝’为主药……这些东西,在边荒几乎绝迹,只有在那些最危险的禁区深处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她又看向阿树,浑浊的眼睛在接触到阿树身体上的裂纹和那股隐晦的气息时,猛地收缩了一下。她示意阿树伸出手,干枯如同鸡爪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腕脉上。

片刻后,巫医婆婆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惧。

“年轻人……你的身体……还有你的灵魂……”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充满了忌惮,“你接触过‘诅咒之源’?不对……更像是……你本身就被某种极其可怕的东西‘标记’了!一种……充满了毁灭与腐朽的烙印,它在不断侵蚀你的生机,扭曲你的力量,甚至……在改变你的本质!”

阿树心中一震,知道巫医婆婆感知到了蚀灵烙印的存在。他沉声问道:“婆婆,可知如何化解这种烙印?”

巫医婆婆缓缓摇头,眼中带着怜悯和一丝敬畏:“这种层次的诅咒烙印,已经超出了老身的认知。它如同活物,与你的灵魂纠缠不清,甚至与你的力量本源产生了某种共生。强行祛除,很可能导致你的灵魂先行崩溃。或许……只有找到传说中位于荒原核心,由古老‘守护圣族’看守的‘净化圣泉’,才有一线生机。但那条路……九死一生,已经有数百年没人成功抵达过了。”

净化圣泉?阿树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屋舍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部落战士急匆匆跑来,对岩罡低声禀报:“战士长,乌蟒部落的使者来了,说是……要商讨共同应对血骸寨的事宜,但态度很强势,已经到了营地门口!”

岩罡眉头紧皱,对阿树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匆匆离去。

阿树坐在冰冷的石床上,一边运转微弱的琉璃净火,在心灯光芒的守护下,小心翼翼地修复着身体的裂纹,一边心中思绪翻涌。

蚀灵教的追兵如同悬顶之剑,不知何时会降临。自身与山猫的伤势都极为棘手,需要罕见的灵药。这片诅咒边荒危机四伏,血骸寨的威胁近在眼前,而看似淳朴的部落似乎也暗流涌动。

那个突然到来的乌蟒部落使者,又会给黑石部落,以及暂时栖身于此的他们,带来怎样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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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乌蟒的野心与深夜袭杀

夜幕降临,诅咒边荒的夜晚更加危险。蚀魂雾瘴在黑暗中仿佛活了过来,浓郁得如同墨汁,营地突腾散发出的微光被压缩到仅能笼罩核心区域,外围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窸窣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伺。

阿树所在的屋舍内,一盏由动物油脂制成的油灯如豆,摇曳着昏黄的光。小石头经过休息和部落提供的烤肉块与清水,已经恢复了些精神,正乖巧地坐在角落,一双大眼睛担忧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山猫和闭目调息的阿树。

阿树的情况并未好转多少。身体的裂纹修复极其缓慢,灵魂晶体依旧黯淡无光。最麻烦的是,巫医婆婆的话印证了他的担忧——蚀灵烙印如同附骨之疽,在心灯光芒暂时压制下看似平静,实则仍在潜移默化地侵蚀着他,并与体内两种火焰的冲突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加复杂危险的死局。他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道,否则一旦心灯的力量耗尽,或者烙印再次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屋舍外传来沉稳而略带疲惫的脚步声,是岩罡去而复返。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眉宇间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岩罡战士长,可是遇到了麻烦?”阿树睁开眼,问道。

岩罡叹了口气,在阿树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沉重的身体让石凳发出一声呻吟。“不瞒恩人,是乌蟒部落的使者。他们提出要与我们黑石部落‘合并’,共同组建一个更大的部落联盟,以对抗血骸寨。”

“合并?听起来似乎是好事。”阿树平静地说。

“若是真心合作,自然是好事。”岩罡冷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愤怒,“但他们所谓的合并,是要我们黑石部落交出所有的战士指挥权、狩猎区和积累的血晶,完全并入他们乌蟒部落,听从他们族长‘蟒魁’的号令。这分明是吞并!是让我们黑石部落彻底消亡,成为他们的奴仆和炮灰!”

“看来乌蟒部落野心不小。”阿树淡淡道。

“蟒魁那个人,实力强大,早已是假丹巅峰,据说半只脚已踏入金丹门槛。他行事霸道,一直想统一诅咒边荒的各部落,成为这片土地唯一的王。”岩罡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嘎吱的声响,“我们黑石部落虽然弱小,但自祖先立部以来,从未屈服于任何强权!我当场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他们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使者离开时脸色很难看,暗示我们很快就会后悔,会为我们今天的选择付出代价。”岩罡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我担心他们会暗中使绊子,甚至……与血骸寨勾结。在这片边荒,为了利益,兄弟反目、部落相残的事情,做得出来。”

阿树沉默片刻,道:“需要我做什么?”

岩罡连忙摆手:“恩人于我们有救命之恩,岂敢再劳烦。恩人安心在此养伤便是。我已加派人手巡逻守卫,谅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他虽然这么说,但眉宇间的忧虑并未散去。他深知乌蟒部落的手段,他们从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