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梅花谶(1 / 2)

第一节:铜镜藏谜

阿毛在整理二妞子遗物时,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感慨。他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那些曾经属于二妞子的物品,回忆着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就在这时,一个巴掌大的八卦铜镜引起了他的注意。这面铜镜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镜面布满了划痕,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然而,当阿毛翻过铜镜,看到它的背面时,却惊讶地发现那里竟然光洁如新,没有一丝磨损的痕迹。

铜镜的背面刻着两个古篆字,阿毛虽然不认识,但从字体的古朴和线条的流畅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一件有历史价值的文物。他不禁好奇这两个字的含义,于是仔细端详起来。

突然,他注意到铜镜的表面似乎有些脏污,便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朵七色梅,想要擦拭一下。这朵七色梅是他早上在院子里摘的,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晨露。

当阿毛用七色梅轻轻擦拭铜镜的镜面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铜镜突然变得滚烫起来,仿佛被火烤过一般。阿毛吓了一跳,连忙松手,却发现铜镜并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悬浮在半空中。

更令他震惊的是,铜镜的镜面竟然映出了一幅诡异的画面——一口巨大的铁棺正漂浮在虚空中,棺身上缠着七条粗壮的锁链,每条锁链都串着无数铜钱,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是第三口影棺。”泠霜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冰冷而低沉,让人不寒而栗。她的指尖轻轻触碰着镜面,那镜面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随着她的动作,一道冰晶迅速在铁棺影像上凝结出来,宛如一张细密的蛛网,将整个铁棺都包裹在其中。

这冰晶形成的经纬线,清晰地勾勒出了铁棺的轮廓和细节,甚至连铁棺上的锈迹和纹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泠霜的目光凝视着这口影棺,仿佛能透过镜面看到它真实存在的样子。

“在枯井里……”泠霜的声音略微一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村东老槐树下那口。”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和无奈,仿佛这口影棺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将古宅的每一寸角落都吞噬其中。只有摇曳的烛火,在墙壁上投下跳跃的、扭曲的人影,勉强驱散些许黑暗。

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气息,混杂着泥土、干草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古老死亡的淡淡腥甜。

煜霄手中的青铜剑,此刻却不安地低鸣起来。那声音细若蚊蚋,却又带着一种穿透力,仿佛某种远古的警报在低语。

剑身微微震颤,并非因为握剑之人的力道,而是自发的、带着灵性的颤动。悬挂在剑柄上的那串旧铜钱,原本只是静默的装饰,此刻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弄,开始一颗接一颗地脱落。

“当啷……当啷……”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铜钱滚落在冰冷的木桌上,没有胡乱散开,反而遵循着某种奇特的轨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巧手引导。

七枚铜钱,不多不少,最终排列成了一幅诡异的图案——那分明是北斗七星的形状,但勺柄并非指向北方或常规的方位,而是指向了下方,如同被整个颠倒过来,悬挂在桌面上。

“倒悬七星阵。”泠霜的声音从冰晶面具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面具光滑如镜,清晰地映照出铜钱排列的轨迹,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了面具的冰冷,落在那诡异的星图上。

“古籍有载,此乃逆转之兆。若要开启那古棺,寻常方法恐难奏效,需得有人以倒立之姿,逆天而行,施以开解之术。阴阳倒转,方能撼动那镇压了千年的封印。”

话音未落,一旁的阿毛突然发出一声痛呼,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他胸前的七色梅纹身,本是他身体上最绚烂的印记,此刻却如同活物般躁动起来。

原本花瓣柔和的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形,四瓣花瓣已经完全变成了古拙的铜钱形状,边缘还带着刚脱落时那般冰冷刺骨的触感。

而剩下的三瓣中,有一瓣正在迅速褪色,从鲜艳的绛红、明黄,变得灰败、暗淡,仿佛生命正在从中抽离。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走向角落里的一面铜镜。镜面昏暗,映照出他惊恐的脸。

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但镜中那个“他”,左眼的位置却不对了!那是一只圆形的、边缘刻着模糊纹路的铜钱眼,黑洞洞的,透着一股阴冷而威严的审判气息,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虚妄。

阿毛的心脏猛地一缩,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猛地后退,撞翻了桌上的烛台,火焰倾倒,将他的惊恐映照得更加清晰。

铜钱、倒悬的星图、褪色的纹身、镜中异变的眼睛……这一切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困住,预示着一场远超想象的恐怖与挑战,即将降临。

古宅的黑暗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这倒悬的星图悄然唤醒。

时间紧迫,分秒必争。煜霄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剑尖微微颤动着,仿佛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焦虑。他凝视着那面铜镜,阳光透过镜面反射在墙上,形成了一幅模糊的地图。

这幅地图虽然不够清晰,但煜霄却能凭借着他敏锐的观察力和丰富的经验,大致辨认出其中的关键信息。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最终停留在了一个特定的位置。

“今夜子时,井底阴气最重时下去。”煜霄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这个决定已经在他心中酝酿了很久。

子时,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也是井下阴气最重的时刻。选择在这个时候下去,无疑是最为危险的,但同时也是最有可能找到他们所追寻之物的时机。

第二节:井底诡棺

当老槐树那巨大而斑驳的影子刚刚覆盖住井口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锁链声突然传来,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三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变得苍白如纸。他们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尽管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他们知道,任务还得继续下去。

阿毛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将腰上系着的浸过黑狗血的麻绳紧紧地缠在身上。这麻绳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让人闻之作呕,但阿毛却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保护。

他小心翼翼地踩在井口边缘,缓缓地将身体放低,然后顺着麻绳慢慢降入井中。随着他的下降,井口的光线也越来越暗,最终完全被黑暗所吞噬。

井壁湿滑异常,长满了绿油油的苔藓,阿毛的手在摸索着井壁时,不时会摸到一些黏糊糊的东西,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然而,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在苔藓的掩盖下,他隐约看到了一些用指甲刻出的符咒——全是\"镇\"字,但每个字的最后一笔都变成了扭曲的铜钱图案,看上去异常诡异。

绳索不断下放,带着阿毛和煜霄深入那口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的古井。井壁湿滑,附着着青苔和不知名的粘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更深沉的、类似腐肉发酵的气息。

每下降一寸,周遭的寂静就仿佛被压缩得更紧,压迫得人心头发慌。

“七丈了。”阿毛的声音有些发紧,手电筒的光束在狭窄的空间里划破黑暗,却驱不散那份深入地底的寒意。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袭来,仿佛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窟窿。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手中的手电光圈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最终稳定在一处井壁上。

光束聚焦的地方,是一个深陷在岩石中的不规则凹洞,至少能容纳一个人躺下。

而凹洞的正中央,赫然嵌着一口铁棺!那棺材通体乌黑,覆盖着厚厚的污泥和铁锈,但在某些地方,锈迹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如同干涸的血迹。

最触目惊心的是棺盖——上面用暗红的朱砂,绘制着一张扭曲狰狞的人脸。那脸孔五官挤成一团,五官扭曲,嘴角以一种不符合人体结构的方式咧开,一直扯到耳根,仿佛在发出无声的、极致痛苦的惨叫。

更诡异的是,它咧开的嘴里,竟是由一枚枚细小的铜钱紧密排列组成牙齿,每一枚铜钱都闪着微弱而冰冷的光泽。

“是五师弟。”煜霄的声音突然在阿毛耳边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阿毛这才想起,煜霄似乎是通过某种他们约定好的、利用铜钱传递声音的秘法在交流。

“当年专修禁术的那位…据说走火入魔,失踪在了寻找‘倒悬七星’的道路上。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重现。”

阿毛的心头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蛇般缠绕上来。他咽了口唾沫,强压下翻腾的恶心感,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铁棺棺盖。

铁质的触感带着井底的寒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油腻感。他刚用指尖划过那扭曲人脸的轮廓,还没来得及细看,异变陡生!

“咚!咚!”

铁棺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狠狠撞击。与此同时,阿毛清晰地听到头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七条粗如儿臂、不知用什么材质锻造的锁链猛地绷紧,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这些锁链并非随意垂下,而是呈放射状固定在井壁的某些凸起上,另一端则扣在铁棺的七处位置。

随着震动,锁链上串着的铜钱相互碰撞、摩擦,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那节奏缓慢而怪异,竟隐隐有几分类似某种古老经文被拖长、扭曲后的诵唱,令人头皮发麻。

然而,最让阿毛魂飞魄散的,还是那些铜钱。每一枚铜钱,无论是嵌在锁链上还是组成牙齿的,它们方正的孔洞里,竟然都开始缓缓渗出粘稠的黑血!

那黑血如同活物般,沿着铜钱的边缘滴落,又顺着锁链和棺盖的缝隙蔓延,汇聚在一起。黑血在冰冷的铁棺盖上迅速铺开,勾勒出八个歪歪扭扭、如同用指甲刻出来的血字:

“血债,血偿!”

字迹尚未完全凝固,一股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血腥味混合着硫磺的恶臭,猛地从棺缝中喷涌而出,瞬间充满了狭小的空间。阿毛感觉自己的胃部一阵剧烈翻腾,几乎要喷出来。

他猛地缩回手,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井壁,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这铁棺里,绝不仅仅是五师弟的遗骸那么简单。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苏醒,并且,它对他们的到来,充满了极致的、血腥的怨恨。

\"欲开棺,先饮血\"

井口突然传来打斗声。阿毛抬头看见泠霜正与某个黑影缠斗,她的冰晶面具被击碎半边,露出的皮肤上爬满铜钱状的血丝。煜霄的青铜剑斩出七道星光,却都被槐树垂下的枝条挡住。

阿毛正被那“血债,血偿”四个字带来的寒意和棺中弥漫出的恶臭攥住心脏,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井壁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井底却如同惊雷。

他甚至没反应过来,那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声音是如何穿透这密闭的黑暗,直接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炸开的。

“快决定!”

“判官?!”阿毛猛地扭头,手电的光束胡乱扫过,却只照亮了自己因惊恐而扭曲变形的脸。

他环顾四周,井壁湿滑,只有那口渗着黑血的铁棺静静嵌在那里,哪里有判官的身影?那声音分明带着一种超越言语的威压,仿佛不是听到的,而是直接烙印在了他的意识里。

“要么,喝铜钱血开棺!”

这句话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阿毛的耳膜,直抵灵魂深处。

他下意识地看向铁棺,那些还在渗血的铜钱,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无数双讥诮的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喝铜钱血?那黑血是何等污秽、何等诡异?吞下它,会是什么后果?是获得开启禁锢的力量,还是就此被某种恶毒的东西侵蚀,变成行尸走肉?他甚至能想象到那粘稠、带着铁锈和死亡气息的液体滑过喉咙的触感,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恶心。

“要么,上去救他们——”

“他们?”阿毛的心猛地一沉。救谁?他想起留在上面的泠霜,想起可能还有其他同伴。

但上面是什么地方?是相对安全的地面,还是同样隐藏着未知的危险?放弃这口铁棺,意味着放弃了可能隐藏其中的关键线索,甚至可能就是解开他们所有谜团的关键。而“救”这个字,此刻听起来却带着某种不祥的预感。

是有人陷入了危险,还是这“救”本身就是个陷阱?那个声音为什么要他“救”他们?他们是谁?又遇到了什么?

手电的光束剧烈地颤抖起来,照亮了铁棺上那张咧到耳根的、由铜钱组成的狰狞人脸,那“血债,血偿”四个字如同活过来一般,在血光中扭曲、狞笑。

阿毛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要炸开,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如同两条冰火交织的巨蟒,死死缠住了他的脖颈,勒得他喘不过气。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头顶的锁链还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锁链上的铜钱碰撞声越来越急促,仿佛在催促着什么。井底的寒意仿佛凝结成了实质,冻结了他的血液。他必须立刻做出选择,没有犹豫的余地。

喝下那污秽的铜钱血,直面这口充满恶意的铁棺?还是放弃这一切,冒着未知的风险冲回地面,去“救”那些可能已经陷入更可怕境地的人?

那个盘踞在他脑海里的判官声音,像附骨之蛆,不断低语,不断催促,将他的理智撕扯得粉碎。

第三节:血契同命

阿毛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铁棺上。

黑血遇到新鲜人血,顿时像活物般蠕动起来,顺着他的七窍钻入体内。剧痛中,阿毛看见无数记忆碎片:五师弟偷偷修改往生契、张玉阳在铜镜前剥下自己的脸皮、七个孩童被铜钱封住五官...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沉重的铁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推开,棺盖重重地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众人惊愕地望着那敞开的铁棺,里面竟然空空如也,没有想象中的尸体,只有一盏青铜灯静静地放置在棺底。

这盏青铜灯造型古朴,灯身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灯芯却是一根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指,上面还缠绕着一缕缕黑色的头发。

阿毛好奇地凑近那盏青铜灯,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灯盏的瞬间,那根手指突然像活过来一样,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阿毛惊恐地想要挣脱,但那手指却紧紧地扣住他,怎么也甩不掉。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手腕处传来,仿佛那手指正在吸走他的生命力。

更诡异的是,在他的皮肤与手指接触的地方,竟然缓缓浮现出两个暗红色的字——“同命”!

就在阿毛被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催逼折磨得几乎要崩溃之际,脚下冰冷刺骨的井水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翻腾起来!

起初只是细微的涟漪,如同沸水初开,但转瞬间,整片水面就沸腾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升腾起一团白茫茫、带着腥甜与腐朽气味的水汽,瞬间模糊了手电的光束。

“怎么回事?!”阿毛惊骇地瞪大了眼睛,手电光死死地照向水面。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这诡异的变化,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哗啦——

无数铜钱如同活过来一般,从那口正在震颤的铁棺中猛地喷涌而出!它们不是简单地漂浮,而是带着一种疯狂的、毁灭性的力量,在水汽中急速旋转、升腾。

每一枚铜钱都异常狰狞,它们的方孔边缘,黏附着细小而惨白的人皮碎片,如同附骨之疽。

这些带着人皮碎片的铜钱在空中交织、碰撞、旋转,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令人牙酸的“哗啦”声。它们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迅速地、诡异地拼接、组合。

人皮的碎片在空中蠕动、延展、融合,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连接在一起,眨眼间,就在阿毛惊恐的注视下,拼接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

那人形模糊不清,轮廓扭曲,仿佛是用无数张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人皮东拼西凑而成,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然而,最让阿毛魂飞魄散的是,这人皮组合体的胸口处,赫然烙印着一道他无比熟悉的疤痕——七颗大小不一、深浅各异的疤痕,恰好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