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烽火渐渐熄灭,只余下断壁残垣间未散尽的硝烟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这座饱经蹂躏的北方雄城,终于在靖南与西州联军的战旗下,结束了狄人铁蹄的统治。王宫大殿之上,阿史那咄吉自刎的鲜血尚未完全干涸,却已象征着旧时代的彻底终结。
楚骁并未在残破的宫殿中多做停留,他第一时间下令全军救死扶伤,无论是联军将士、被挟持的汉民还是投降的狄人伤兵,皆尽力救治。同时,开仓放粮,赈济饥民,严厉弹压任何趁乱劫掠的行为。
“传令程青,即刻选派得力干员北上,接管幽州及周边州县政务,推行《安民令》、《垦荒令》,尽快恢复民生。”楚骁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沉稳有力,“阵亡将士,无论汉狄,皆妥善安葬。统计战果与损耗,尤其是火器弹药,需尽快补充。”
战争的胜利只是开始,如何安抚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将其真正纳入统治,是更为艰巨的任务。
京城,武英殿。虽未举行登基大典,但楚骁靖南王的身份已形同帝王,此处也已成为新朝事实上的权力中枢。
程青捧着一份厚厚的奏章,向留守京师的张掖,及一众新晋大臣宣读:
“据各道、州、府初步统计,除西北、东北部分边陲之地尚有零星狄人残部及割据势力,中原、江南、岭南、荆湖、巴蜀乃至幽云之地,已尽入我新朝版图。户部初算,在册人口约四千三百万户,然经连年战乱,实际人口恐有折损,大量田地荒芜。”
“当务之急,乃稳定地方,恢复生产。臣已拟定《劝农桑令》、《兴水利疏》,请拨付钱粮,招募流民,修缮河渠,分发粮种耕牛。”
“旧朝冗官、冗兵、冗费之弊,需彻底革除。臣与吏部、兵部、户部同僚商议,草拟《新定官制》、《府兵屯田制》、《税赋新法》等章程,请王爷凯旋后圣裁。”
“此外,前朝与狄人盟约,割让之河套等地,名义上仍属狄人残部控制,此乃国耻,不可不雪。然眼下国库空虚,民生凋敝,是否即刻用兵,尚需斟酌……”
一系列关乎国计民生的重大议题被摆上案头。新朝的建立,不仅仅是更换一面旗帜,更意味着对整个帝国肌体的重塑。程青等人深知,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引发新的动荡。他们必须在战争的废墟上,小心翼翼地描绘着新朝的蓝图。
而在京郊,规模庞大的军器监总坊内,鲁昆正带着弟子和俘获的狄人工匠,对此次北伐中暴露出的问题进行总结。火铳的哑火率、炮管的寿命、弹药运输的安全性……无数技术细节需要改进。战争的形态正在改变,技术的优势必须持续保持并扩大。
幽州虽下,狄人主力虽灭,但广袤的北方边境并未就此平静。阿史那咄吉之子及其部分部落头人,率领数万残部,退往更北方的草原深处,舔舐伤口,伺机报复。更有大量溃散的狄人骑兵,化为小股马匪,流窜于长城沿线,劫掠边民,袭扰商队。
楚骁与麴智盛并未给敌人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