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夏末,天气热得像个大蒸笼,蝉在行道树上没命地叫着,那声音吵得人心烦意乱。我百无聊赖地蹲在咖啡店门口的台阶上,啃着手里的冰棍,试图驱散一些暑气。老城区的柏油路被太阳晒得发软,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沥青油腥味,让人闻着直犯恶心。行道树上那些蝉蜕,紧紧地黏在树皮的褶皱里,乍一看,就像一颗颗干瘪的眼球,怪吓人的。
就在我被这闷热的天气和聒噪的蝉鸣搞得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红衣女子突然闯进了我的视线。她站在斑马线的尽头,左手死死地攥着半截玉米棒子,右手食指缺失的伤口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殷红的血滴落在柏油路上,迅速晕开一个个细小的红点,在黑黢黢的路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要死人的。”隔壁五金店的老板娘探出头来,小声地嘀咕着,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安。我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冰棍水顺着指缝滴落在水泥地上,洇出一片片深色的痕迹。再看那女子,她低着头,碎花裙摆上沾满了泥浆,脏兮兮的,脚踝处露出的银链子上缠着一圈已经褪色的红绳。她脚边还散落着三枚硬币,在正午那明晃晃的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女的怎么回事啊?看着怪渗人的。”我心里暗暗想着,眼睛却忍不住一直盯着她,一种莫名的好奇心和不安涌上心头。
“姑娘,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我实在忍不住,站起身来,走上前去,递上自己的手帕,关切地问道。就在这时,她突然抬起头来,那双眼珠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雾,瞳孔里泛着诡异的灰白色,让人感觉不寒而栗。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结果一下子撞上了身后的冰柜,冷气“呼”地一下扑在脸上,冻得我打了个寒颤。而她呢,喉咙里竟然滚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痛苦地挣扎。
她哆哆嗦嗦地从裙兜里掏出一个诺基亚手机,手指按键的时候,指甲缝里渗出黑红色的血,看着特别吓人。当手机屏幕亮起蓝光,我看见锁屏照片是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里有六个穿着校服的孩子,站在一个老式公交站牌前,笑得很灿烂。而最中间那个女孩的辫子,和眼前这个女子的一模一样,就像是同一个人。
“139...”她嘴唇颤抖着,刚报完号码,手机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忙音,吓得我一哆嗦。我赶紧把手机贴在耳边,对着听筒“喂”了十几声,可听筒里除了忙音,背景音里还隐约传来孩童嬉笑的声音,紧接着是铁链拖地那种“哗啦哗啦”的声响,听得我头皮发麻。等我挂断电话,才发现手机屏幕不知什么时候裂了一道缝,从缝里还露出了底下已经发霉的胶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号码怎么是空号,还有那些奇怪的声音...”我满心疑惑,看着女子,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可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眼神空洞,什么也不说。
“两杯拿铁。”我一边冲店里的服务员喊着,一边用余光瞥见女子正拿着纸巾按压着手上的伤口。突然,她像发了疯似的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吓人,指甲都在我的皮肤上刻出了月牙痕,疼得我“哎呦”一声。她嘴里念叨着:“别告诉他们...我在等末班车。”
就在这时,冰柜突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吓得我们俩一哆嗦。等我们转过头去看,装冰激凌的箱子已经歪倒在地,奶油像融化的雪水一样,“咕噜咕噜”地漫过地砖,流得到处都是。而那个女子呢,竟然已经不在原地了,只留下一条红丝巾缠在栏杆上,丝巾的末端还系着一枚生锈的校徽。
“刚才那位小姐呢?”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焦急地问服务员。服务员正拿着抹布擦桌子,听到我的话,猛地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说:“您是一个人进来的啊。”说着,他还指了指收银台上的点单单,“您点的卡布奇诺还在冒热气呢。”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刚才明明有个红衣女子和我一起进来的!”我有点着急了,提高了音量说道。可服务员却一脸笃定,坚持说只看到我一个人,这让我心里愈发觉得诡异,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可那红丝巾和校徽又怎么解释呢?
我满心疑惑,又有些害怕,赶紧追出咖啡店,来到街角。这一看,我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只见柏油路上凭空出现了一串血脚印,每个脚印的边缘都结着一层盐霜,就好像是刚从盐水里捞出来似的。我顺着脚印拐进了一条巷子,巷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墙根处长满了墨绿的苔藓,在苔藓的缝隙里,我发现了半片美甲,仔细一看,水钻拼成的花朵图案,和那女子脚踝上的一模一样。
“小周!”就在这时,房东老张举着扫帚,从门房冲了出来,大声喊道,“这月第三次了!”他气呼呼地指着墙根处新刷的白漆,“昨儿刚刷的,今早又被人用血画符。”我凑近仔细一看,那些血痕竟然组成了一个扭曲的“7”,笔画的末端还粘着一片玉米叶。
老张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一脸严肃地说:“上个月老刘家闺女失踪前,也在墙上画过这个。”说着,他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角,照见了半截粉色发卡,“这丫头总穿红裙子,说要去等末班车...”
听了老张的话,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这些事之间都有什么联系?那些失踪的女孩,还有这个神秘的红衣女子,和这个“7”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越想越觉得害怕,可又忍不住想要弄清楚这一切。
带着满心的疑惑和恐惧,我赶紧跑到派出所找老陈。老陈是所里的老警察了,经验丰富,我觉得他说不定能帮我解开这些谜团。老陈听我说完事情的经过,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坐在办公桌前,翻着档案,一边摇头一边说:“七年前有个女学生被撞死在站台,监控拍到她最后在等907路。”说完,他起身从柜子里调出一盘泛黄的录像带,放进播放机里。
画面里,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正在看表,手腕上的银链子在阳光下闪着光。当907路公交车缓缓驶过时,车窗里闪过一个穿红雨衣的女人,一闪而过,让人看不太真切。
“那女人...”老陈刚说了几个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噤声了。录像定格在某个瞬间,我们清楚地看到女孩背后的站牌数字在反光中竟然变成了“709”。我们反复回放那段视频,发现每次播放时间都比实际慢七分钟,这也太奇怪了。
“今晚加个班。”我摸出那张带裂痕的手机卡,坚定地说。老陈点了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七张不同年代的车票,终点站都写着“终点站”,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老陈,你说这些车票和那个神秘女子,还有七年前的女学生,到底有什么关系啊?”我看着铁盒里的车票,疑惑地问道。老陈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但直觉告诉我,这事儿不简单,咱们得好好查一查。”
凌晨三点,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公交总站泛着惨白的光,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紧紧攥着那张皱巴巴的车票,缩在候车亭里,心里又紧张又害怕。手机屏幕显示03:17,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滋滋”声响,907路公交车缓缓进站,车头灯像两团飘忽不定的鬼火,在黑暗中闪烁着,让人心里直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