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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瘸腿剃头匠(1 / 2)

日头正毒,晒得大地像个蒸笼。陈三更的剃头挑子就摆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他手里的剃刀在磨刀石上“嘶啦嘶啦”地磨着,那声音尖锐得像要把人的耳朵刺穿。我百无聊赖地蹲在剃头挑子后面,盯着地上的蚂蚁发呆,嘴里默默数着:“二十九、三十、三十一、三十二……”

“噗”的一声,陈三更突然把剃刀狠狠扎进了旁边的青石板缝里。刀刃在正午那明晃晃的阳光下,泛着冷冷的青芒,咋一看,真像条冻僵了的蛇。

“小崽子,数屁呢?”陈三更没好气地踢了踢脚边的铜盆,铜盆里的水立刻漾开一圈圈细密的波纹。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他空荡荡的左裤管。那条瘸腿从膝盖处就拧成了麻花状,暗红色的疤痕像条丑陋的蜈蚣,趴在他那如同枯树皮一般粗糙干裂的皮肤上。

老槐树下的石凳上,坐着村长家的儿子二狗。这小子刚满十四岁,却一副小混混的模样,脖子上挂着条明晃晃的金链子,那可是他爹卖了两头牛才换来的。此刻,他正用鞋尖碾着一块黄纸,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些像是符咒的东西。

“三更叔,听说你那腿是睡了一觉起来就瘸了的?”二狗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嘴里那颗镶金的门牙,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疼。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小跟班,每个人手里都紧紧攥着一把弹弓,我瞅见弹弓的皮筋上粘着几根灰白色的毛发,在风里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儿。

陈三更听到这话,手一哆嗦,剃刀“当啷”一声掉进了铜盆里。水面上的倒影里,我清楚地看见他脖颈处的皮肤突然像水波纹一样蠕动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皮肉

我一下子想起六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热得能把人烤熟的正午,我和另外四个小伙伴挤在村头那座破土地庙里撒尿。当时供桌上的城隍爷泥像竟莫名其妙地淌着黑水,香炉里插着的根本不是平日里常见的线香,而是半截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的人的小指骨。

“二狗,你别胡说八道!”我忍不住冲二狗喊了一句,虽然心里也怕得要命,但还是想替陈三更说句话。

“哼,我胡说?你小子懂个屁!”二狗斜了我一眼,不屑地说道,“昨儿夜里我爹在土地庙瞧见了,供桌上摆着七只灰老鼠,每只老鼠嘴里都叼着根红绳。”

陈三更阴沉着脸,从铜盆里捞出剃刀,也不说话,只是眼神里透着股让人害怕的狠劲儿。他突然把剃刀往空中一抛,刀刃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寒光,“啪”的一声,竟然稳稳地扎进了二狗脚边的青石板缝里。

“小兔崽子,再敢胡说,这刀可不长眼!”陈三更恶狠狠地说道。

二狗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带着小跟班灰溜溜地跑了。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既害怕又好奇,不知道陈三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夜里,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一泡尿给憋醒了。月光从那扇破窗户缝里漏进来,正好照在陈三更的床榻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瞧见他佝偻着背,正往一个木盆里倒着黑乎乎的液体。我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盆里竟然还浮着几缕银丝,看着既像是人的头发,又有点像某种动物的胡须,在那黑乎乎的液体里飘来荡去,说不出的诡异。

“小崽子看什么看!”陈三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突然转过身来,手里还攥着一把生锈的剪刀。剪刀尖上挂着一颗暗红的珠子,在月光下滚来滚去,泛着一种妖异的光。我一下子就认出那是村西头王寡妇家丢的玛瑙耳坠,三天前王寡妇还在河滩上找得死去活来呢。

“三更叔,这……这耳坠咋在你这儿?”我壮着胆子问道,声音却忍不住有些发颤。

“小孩子家别管闲事!”陈三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闭上了嘴。

后半夜的时候,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给惊醒了。那哭声就像是从陈三更的屋里传出来的,紧接着,又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嘎吱嘎吱”的,就好像有人拿着铁锹在使劲儿抠棺材板,听得我头皮发麻。

我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慢慢摸到他的窗下。屋里传出陈三更含糊不清的嘟囔声:“……七星锁魂阵……要换桩……”

我正听得一头雾水,突然,“啊!”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我猛地转过头,就看见二狗家的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隐隐约约能瞧见二狗他爹赤着膀子在火光中狂奔,手里还攥着一把冒着火星的铁锹。而在他身后,紧紧追着一个黑影,那影子怪模怪样的,竟然没有脚,就那么飘在半空中,远远看去,就像一团揉皱了的破布。

“不好了,着火啦!”我大喊着,一边朝着二狗家的方向跑去,一边心里害怕得不行,也不知道那黑影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跑到二狗家门前,我看见村长正带着几个村民救火。二狗他爹已经被人按倒在地,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有鬼!有鬼啊!”

“爹,你咋啦?”二狗哭着问道。

二狗他爹突然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二狗,说道:“二狗,你二姑回来了……她要索命啊!”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村子就炸开了锅,都在传二狗他爹疯了。要说这汉子平日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凶神恶煞,谁见了都得躲着走,可这会儿却像个丢了魂儿的人,直挺挺地跪在土地庙前,一个劲儿地磕头,那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砰砰”作响,没一会儿,青石板上就染上了一片血迹。庙门口还整整齐齐地堆着七双破草鞋,鞋底上沾着厚厚的香灰,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你们看这个!”村医赵瘸子突然从庙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截桃木钉。他一边跑一边喊,脸上的表情惊恐万分。我半截一瞧,钉身上刻着歪歪扭扭的“丙寅年亥月廿三”,这日期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陈三更的生日,六岁那年的今天,我们五个孩子还一起去了土地庙,结果发生了那么多可怕的事儿。

赵瘸子的白褂子下摆正一滴一滴地滴着黑水,看着就恶心。他哆哆嗦嗦地抖开手里的手帕,里面竟然包着三颗带牙的颅骨,每颗颅骨的牙缝里都嵌着草籽,看着格外渗人。

“昨晚上我在庙里守夜,”赵瘸子声音发颤,“看见供桌底下突然钻出七只灰老鼠。你们是没瞧见,那些畜生的门牙,跟二十年前淹死在水库的七个娃子一模一样!”

赵瘸子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这时,陈三更放在一旁的剃刀突然“嗖”的一下在铜盆里蹦了起来,刀刃划破水面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水面倒影里站着七个穿白麻布的人。他们抬着一口描金棺材,棺材缝里探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指尖还缠着一根褪色的红绳,那场景,就跟从地狱里冒出来的一样。

“这……这也太邪乎了!”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着,大家都吓得脸色惨白,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我们一群人在后山乱葬岗找到了陈三更。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七座新坟前,手里拿着一沓纸,正在那儿烧着。每座坟前都摆着一个猪头,猪嘴里还塞着一枚生锈的顶针,在月光的映照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借着月光看向坟碑,只见所有碑文上都刻着同一个生辰八字,正是当年我们五个孩子里夭折的那个。

“该换桩了。”陈三更突然转过头来,他的眼眶里竟然长出了两排梅花瓣,在月光下泛着一种奇异的光。我这才发现,他瘸腿处的疤痕正在不停地蠕动,暗红色的肉芽里慢慢地钻出几根灰白的毛发,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三更叔,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壮着胆子问道,心里却怕得要死。

还没等陈三更回答,突然,“嗖”的一声,二狗举着一把柴刀从树后面窜了出来,满脸愤怒地喊道:“三更叔,我爹说当年是你害死了我二姑!”说着,柴刀带着一道寒光就朝着陈三更砍了过去。

陈三更像是早有准备,他那条瘸腿突然“咔吧”一声伸直了,整个人像麻花一样扭曲起来。紧接着,我就听见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是脊椎骨节节爆裂的声响。只见他的后背隆起了一个鼓包,“噗”的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里面竟然露出了半截婴儿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