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传来陈默的喘息:\"别出声...它们在找替身...\"
小满被反锁在祠堂阁楼时,陈默正在地窖念往生咒。通过地板缝隙,她看见他赤脚踩在七口棺材上,每踩一口就念句经文。那些棺材表面渗出黑水,汇聚成条小溪流进地漏。
\"你哥中邪了!\"她砸着门板大喊。昨夜守祠堂的老头不知去向,供桌上的长明灯变成幽绿色。陈默没有回应,小满听见他踩到第五口棺材时,棺盖突然炸裂。青灰色的肉块裹着蛆虫喷溅而出,在墙上凝成张狞笑的佛脸。
凌晨三点,小满摸到地窖通风口。铁栅栏上缠满槐树根,根须间夹着张泛黄的族谱。借着月光,她看见陈家三代先祖的名字都被朱砂圈住,每个名字后面缀着生辰八字——全是闰月出生的男丁。
地窖门突然被踹开。陈默提着斧头冲上来,斧刃上沾着脑浆似的污渍。他脖子完全扭成直角,下颌骨卡在肩胛骨之间:\"时辰到了...该换桩了...\"
小满抄起香炉砸他后脑,炉灰迷了他眼睛。趁他踉跄的瞬间,她撞开地窖暗门。腐臭味扑面而来,七口棺材呈北斗七星状排列,第六口棺材的缝隙里,探出陈默青灰色的脸。
\"哥?\"小满声音发颤。棺材里的\"陈默\"突然睁开眼,他的瞳孔是浑浊的琥珀色,嘴角咧到耳根:\"不是我...是它...\"
第七口棺材突然炸开。青灰色的肉块裹着棺材钉飞溅,落地后聚成个佝偻人形。那人穿着粗布寿衣,脖颈处插着七根倒头香,香灰落在地上凝成血莲花。小满这才看清,他后背上嵌着块灰白色石胎——正是他们在溪边见过的那尊。
\"当年老村长炸山,就是为了镇住这东西。\"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满回头,看见真正的陈默瘫倒在墙角,他的脖颈处缠着往生咒黄纸,手里攥着把带血的柴刀。
\"哥!\"小满扑过去。
陈默艰难地笑了笑:\"快走...带着族谱...去县医院找老教授...\"
小满在县医院醒来时,手腕上还留着槐树根勒出的淤青。护士说她是被护林员捡回来的,背包里塞着七颗带牙的颅骨。陈默至今下落不明,警方在水库淤泥里打捞出半截槐木桩,桩头沾着他的dNA。
\"那山确实有古怪。\"考古队的老教授摩挲着石胎拓片,\"明代的地方志记载,当年修水库淹没的墓穴,葬着七对双生男婴。\"
小满盯着窗外暴雨中的群山。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条陌生彩信。照片里是座荒废的祠堂,供桌上摆着七颗带牙的头骨,每颗头骨的天灵盖都刻着她的生辰八字。
暴雨更急了。小满仿佛又听见山涧传来木鱼声,这次敲击的节奏变了——是往生咒倒着念的调子。她颤抖着打开手机相册,发现所有自拍照里,自己的瞳孔都泛着诡异的琥珀色。
\"小满,该做检查了。\"护士推门进来。
小满慌忙收起手机,却发现相册里多了张新照片:石胎的右眼窝里,嵌着她的手机SI卡。
小满攥着泛黄的族谱冲进县医院时,老教授正在擦拭那尊石胎拓片。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突然颤抖,拓片上的蜂窝状纹路竟开始渗出黑血。
\"这是...山魈的进食痕迹。\"老教授声音发颤,\"当年老村长炸山,其实是为了喂养它。\"
族谱在小满手中哗啦作响。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年轻的陈默站在石胎前,脖颈处缠着往生咒黄纸。照片背面写着:\"1995年惊蛰,陈默自愿成为第七根桩。\"
\"不可能!\"小满后退半步,\"我哥今年才二十六...\"
老教授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痰里裹着青灰色石粒。他掀开白大褂露出胸膛,心口处纹着个扭曲的卍字符,与石胎表面的纹路完全吻合:\"我们陈家世代都是山魈的桩子。\"
暴雨夜,小满跟着老教授潜入水库。探照灯扫过浑浊的水面,七口描金棺材正浮在漩涡中心,棺盖上的铜铃叮当作响。陈默的身影在第七口棺材里若隐若现,他的皮肤已与石胎融为一体,右眼窝里嵌着小满的SI卡。
\"把族谱放进石胎嘴里。\"老教授将桃木剑塞进小满手中,\"这是唯一能打破轮回的办法。\"
小满踩着摇晃的竹筏靠近石胎,山风突然卷着腐叶拍打她的后背。石胎表面的蜂窝状孔洞里,无数双婴儿的小手正抓挠着往外钻。当她将族谱塞进石胎嘴中时,那些小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缝里渗出松脂般的黏液。
族谱在石胎腹中燃烧的瞬间,水库底突然亮起七盏青灯。小满看见水底的淤泥里埋着七具骸骨,每具骸骨的天灵盖上都嵌着颗倒生的眼珠。老教授的身影在青灯中浮现,他的面容开始腐烂,露出底下石胎般的青灰色皮肤。
\"你以为我真的是考古学家?\"老教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就是第一根桩。\"
陈默的棺材突然炸裂。青灰色的石胎碎片裹着婴儿啼哭声袭来,小满的桃木剑在此时断裂。她看见剑刃上刻着\"陈默\"二字,剑身缠着的红绳正是她去年送给他的本命年礼物。
小满被掀翻在竹筏上,手机突然响起。屏幕显示着陈默的来电,接通后却传来山魈的笑声。她看见水面倒映出自己的模样——瞳孔变成浑浊的琥珀色,脖颈处浮现出往生咒纹路。
\"该换桩了。\"老教授的手掌按在小满天灵盖上,\"你是闰月出生的陈家女,正适合当第八根桩。\"
就在这时,陈默的声音从石胎腹中传来:\"小满...刺我心脏...\"
小满摸到陈默心口处的石胎裂缝,那里嵌着块带血的山核桃——正是他们在溪边捡到的那枚。她将破碎的桃木剑刺进裂缝,整个水库突然沸腾起来。
暴雨停歇时,小满躺在岸边。水库的水退去大半,露出底下镇压着的巨大石胎。老教授的骸骨倒在石胎前,他的手掌还保持着按在小满天灵盖的姿势。陈默的身影从石胎中分离,他的皮肤恢复了血色,但右眼永远留下了石胎般的青灰色。
\"每隔二十年,山魈就需要新的桩子。\"陈默递给小满块带血的山核桃,\"这是它的弱点。\"
小满接过山核桃,发现果肉里嵌着张泛黄的照片——是老教授年轻时抱着婴儿的合影,婴儿脖颈处缠着往生咒黄纸,正是她的生辰八字。
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条陌生短信:\"下一个闰月,该换桩了。\"
小满望向远方的群山,发现山顶的云层中浮现出石胎的轮廓。她握紧手中的山核桃,知道这场与山魈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