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当年负责此案的警员”,陈满仓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木屋很小,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破旧的衣柜,角落里堆着一些搬运工具。陈满仓坐在床上,咳嗽了几声,缓缓开口:“当年的事,我确实看到了,只是我不敢说。”
“您看到了什么?”林砚拿出笔记本,认真记录。
“案发当晚,我因为白天偷拿了仓库里的一小块布料,心里害怕,没敢回宿舍,就躲在仓库东侧小门旁边的草垛里,”陈满仓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沙哑,“大概凌晨一点多,我看到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雨衣,手里提着一个煤油桶,从东侧小门进去了。没过多久,仓库里就冒起了火光,那个男人从里面跑出来,开车离开了。”
“您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了吗?他开的是什么车?”苏晓追问。
“那天晚上下着雨,光线不好,我没看清他的脸,只看到他个子很高,大概一米八左右,留着短发,”陈满仓努力回忆着,“他开的是一辆绿色的解放牌货车,车身上好像印着‘南州建材厂’的字样。”
“南州建材厂?”林砚眼睛一亮,这个信息太关键了!当年的卷宗里,曾排查过与仓库有业务往来的单位,南州建材厂就是其中之一,因为没有找到线索,后来就排除了嫌疑。
“您确定是南州建材厂的货车吗?”林砚再次确认。
“确定,”陈满仓点点头,“我以前给建材厂搬过货,见过他们的货车,就是那个样子。而且那个男人的声音,我好像有点印象,之前在仓库门口见过几次,好像是建材厂的一个负责人。”
“您还记得那个负责人的名字吗?”
陈满仓皱着眉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只记得大家都叫他‘老郑’,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林砚将“南州建材厂”“老郑”“绿色解放牌货车”这几个关键信息记在笔记本上,心里的思路逐渐清晰:“陈先生,非常感谢您提供的线索,这些信息对我们破案至关重要。当年您偷拿布料的事,已经过了追诉时效,而且您现在主动提供线索,算是立功表现,我们不会追究您的责任。”
陈满仓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当年我要是早点说出来,也不会让这案子拖这么久,那位负责此案的林警官,也不会带着遗憾离开了。”
林砚的心猛地一揪,他知道陈满仓说的是父亲。他强压下心里的情绪,站起身:“谢谢您,陈先生,如果后续还需要您配合调查,我们会再联系您。”
离开棚户区,苏晓看着林砚的脸色,轻声安慰:“林砚,现在有了这么关键的线索,一定能找到纵火犯,为你父亲正名的。”
林砚点点头,眼神坚定:“走,回队里,立刻排查南州建材厂十年前的负责人,尤其是姓郑的!”
回到刑侦大队,各组警员都有了进展。一组从港务局的职工档案里,找到了陈满仓当年的亲属信息,他有一个妹妹在南州做裁缝,可以作为后续的联系对象;二组走访老居民区时,得知陈满仓这些年一直在附近的货运市场做搬运工,生活过得很拮据;三组排查货运市场时,没有找到陈满仓,但了解到南州建材厂在十年前确实有一位姓郑的副厂长,名叫郑天顺,后来因为建材厂倒闭,下落不明。
“郑天顺!”林砚看着郑天顺的档案照片,心里一沉。照片上的男人,个子很高,留着短发,与陈满仓描述的“老郑”基本吻合。
“林队,我们查了郑天顺的背景,”负责调查的警员说道,“十年前,南州建材厂因为经营不善,面临倒闭,而当时被烧毁的仓库里,存放着一批建材厂急需的机械零件,这批零件要是能及时运到,建材厂或许就能起死回生。但这批零件被港务局扣下了,因为建材厂欠了港务局一大笔运费。”
“所以,郑天顺为了拿到这批零件,或者因怀怀恨在心,放火烧了仓库?”李建国推测道。
“很有可能,”林砚点头,“他有作案动机,也符合陈满仓描述的特征,而且他有机会接触到煤油和货车,具备作案条件。现在的关键,是找到郑天顺的下落。”
“我们查了郑天顺的户籍信息,他十年前从建材厂倒闭后,就把户口迁走了,迁往地址是邻省的一个小县城,”警员补充道,“我们已经联系了当地的警方,请求他们协助排查。”
林砚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郑天顺的档案,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十年了,郑天顺很可能已经改头换面,但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他的踪迹。
“通知下去,立刻整理郑天顺的相关信息,发布协查通报,在全国范围内排查他的下落,”林砚站起身,语气坚定,“另外,再次走访南州建材厂的老员工,了解郑天顺当年的人际关系和生活习惯,寻找更多线索。”
“明白!”警员们立刻行动起来。
办公室里,灯光依旧明亮,林砚看着父亲当年的照片,在心里默念:爸,十年了,终于有线索了,我一定会找到纵火犯,还您一个公道,让这起悬案彻底告破!
窗外的风渐渐小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卷宗上,仿佛在为这场跨越十年的追凶之路,照亮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