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成想,他不知道被谁所害奄奄一息,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咽气,心里竟然一点都不难过。”
她说到最后,声音里没了先前的疯狂,反倒透着股近乎解脱的平静,“没了陆秉崇,没了陆司通,这陆家上下,就再也没人能碍我的眼、让我恨到心口发疼了!”
陆夫人话音落下后,一阵压抑的啜泣声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才见角落处,穿着素白孝服的陆大小姐陆司绮正扶着柱子起身。
她生得极美,眉眼间与陆夫人有六分相似,此刻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纤弱的肩头微微颤抖,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没等众人反应,陆司绮已踉跄着扑到陆夫人身边,屈膝跪地,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
“我娘是世上最好的娘亲!她是怨过陆家,怨过父亲偏心,可这么多年来,从未懈怠过当家主母的本分!
这府里上到庭院修缮、下到柴米油盐,哪一样不是她亲手打理?下人们的规矩仪态、府里的节庆往来,也全靠她一一规整。
陆府内外知道的人,谁不称赞我娘持家有道?她绝不可能杀人!求各位大人明察,还我娘亲一个清白!”
说罢,她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抵在冰凉的青砖上,哭声愈发哽咽。
陆司通望着跪在地上的陆司绮,又看向一旁面色复杂的陆夫人眼神暗了暗,站在他身旁的顾翡则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掠过几分同情。
萧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内心翻涌的情绪久久无法平息。
她忽然觉得,这精致奢华的陆府宅院像个密不透风的囚笼,吞噬着陆夫人的青春与才情,困住了她半生的情与爱、怨与恨。
萧筱心中也确定了凶手不是陆夫人,她回忆起初见陆夫人时,面对陆老爷责骂,她腰背挺直的跪在地上,手里还端着为陆老爷亲手做的滋补品。
那温良贤淑像刻在骨子上的符咒,她可能会因怨恨心生算计,但绝做不到杀伐果决的狠戾。
萧筱正凝神思索间,一旁的赵槐昌却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眼神锐利地扫向陆夫人:
“哼,即便不是你亲手杀人,但对自己夫君的死隐瞒不报,还试图污蔑旁人亦是罪过!况且眼下除了你,再无第二个人有作案嫌疑!”
说罢,他根本不给陆夫人辩解的机会,转头对着身后的捕快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把这妇人给我押起来!”
话音未落,两名捕快已快步上前,冰冷的铁链“咔嗒”一声锁住了陆夫人的手腕。陆夫人浑身一颤,脸色愈发惨白,一旁的陆司绮见状,哭得几乎喘不过气,伸手想去拉母亲,却被捕快拦在了一旁。
萧筱看到这情形眉头瞬间拧起,心中暗忖:赵槐昌这老东西又想拿陆夫人交差!
她正焦灼间,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先前验尸时已确认,陆老爷的死因是花粉过敏窒息,若凶手是借花粉行凶,那昨夜陆老爷的卧房里,说不定还残留着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