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异动,”耶律大石的声音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凉,“是……我们最后的路,也被堵死了。”
他环视帐内所有期待、疑惑的目光,缓缓说道:“刺机局(辽国间谍机构)……通过海东青传过来的密信。”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金国……完颜宗望在虎啸隘惨败于韩世忠之手,损兵折将,已……已率残部退回辽东。”
“西京道(云州)……萧干(奚王)那边,传来消息,他被宋军西路军偏师和草原部族牵制,无法东援。”
“至于南朝内部……”耶律大石嘴角扯出一丝苦涩到极点的笑,“种师中彻底掌控全军,宋帝坐镇军中,军中无半分动荡。他们……耗得起。”
每说出一条消息,帐内众人的脸色就白上一分,眼中的光芒就暗淡一分。当最后一条说完,整个留守府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所有的外援希望,所有的内部侥幸,所有的战略转机,在这一刻,被这张来自敌方情报机构的密报,彻底、无情地粉碎了。
耶律大石颓然坐回椅中,挥了挥手,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都……下去吧。严守城池。”
“让本帅……一个人静一静。”
众将面面相觑,最终都默然无声地行礼,退了出去。他们知道,大石林牙需要时间,来为大辽,也为这满城军民,做出最后的、无比艰难的决定。
孤灯下,耶律大石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显得无比孤独和苍凉。他望着摇曳的烛火,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墙壁,看到了这座百年辽南京即将迎来的,不可避免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