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是啊,专案组。可他们查的是什么?
“是丁义珍,是大风厂,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可陈海呢?谁在真正关心,当初把他撞成这样的,究竟是谁?!”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陆亦可的心上。
是啊。
陈海的案子,似乎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侯亮平转过身,第一次正视着陆亦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股决绝的火焰。
“就算他们收了我的权,关着我,我也要把这件案子查到底!不把凶手揪出来,我绝不离开汉东!”
说完。
他不再看陆亦可的反应,对着监护室里的陈海,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转身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
在两名监视者的陪同下,离开了医院。
陆亦可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侯亮平远去的背影。
她看到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甚至有些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的背影,竟显得有些悲壮。
原本以为,侯亮平已经彻底消沉了。
没想到,他还记着陈海,还在为了陈海而战斗。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陆亦可心中涌动。
而侯亮平,在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脸上那悲痛的表情,瞬间隐去。
......
夜,深了。
汉东省检察院的办公楼,大部分的灯都已经熄灭。
只有反贪局一处的办公室。
还亮着孤零零的光。
陆亦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面前摊开着一堆卷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傍晚时分,侯亮平在医院走廊里说的那番话。
“......谁在真正关心,当初把他撞成这样的,究竟是谁?!”
“......不把凶手揪出来,我绝不离开汉东!”
那双布满血丝,却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那个虽然被剥夺了权力,却依然透着一股悲壮决绝的背影。
这一切,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打动了。
自从陈海出事,新来的“钦差”侯亮平又被当众羞辱并架空后,整个检察院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观望,都在明哲保身。
陈海的案子,似乎真的成了一个没人敢再碰的禁忌。
只有侯亮平。
只有这个被所有人当成“废子”和“笑话”的男人,还在为了陈海而坚持。
这让她感到一丝羞愧,也让她对侯亮平的看法,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或许侯亮平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鲁莽和自大。
或许,在他那不可一世的外表下,也藏着一颗真正的赤子之心。
陆亦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帮?
还是不帮?
理智告诉她,侯亮平现在就是个政治旋涡的中心,谁靠近谁倒霉。
侯亮平被架空,被监视。
自己如果和他私下接触,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情感上,她又无法坐视不理。
那是陆亦可的师傅,是那个手把手教她办案,在她犯错时替她扛雷的男人。
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如果自己连为他追查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那还算什么反贪局的处长?
“叮铃铃......”
桌上的内部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把陆亦可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