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平心而论,至少在此时,我是真心盼着你好的。”
弘历睁大眼睛,看了安陵容许久。
不是在判断安陵容这话的真假,而是深深地被震撼到了。
从小学会看人眼色,分辨虚情假意的他,自然很轻易便能感受得到安陵容言辞间的恳切。
他只是因为安陵容只言片语所描绘出的,希望中的弘晏未来,感到向往......和羡慕。
弘历的喉头微微有些泛酸,声音略有些干涩地说道。
“弘晏弟弟有您这样一位额娘,真是他三生有幸......”
安陵容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自得,相反,她想到的是上辈子那个胎亖腹中的孩子。
所以她很快就露出一丝苦涩,“这是我欠他的。”
可是在此时的弘历看来,安陵容的这一丝苦涩,更像是幸福而又无奈。
就好像家长在抱怨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孩子一样,哪有什么真的不喜,其实完全都是宠溺。
弘历的神色不免沾上了些许晦暗,好似一个被抛弃了孩子,显得孤独而又可怜。
安陵容从前世那一丝愁苦中刚抽回神,便看到了弘历这副茕茕孑立的样子。
虽然她不知道是她刚才的表现,造成的误会,但是不妨碍她从他们的对话中,推理出弘历的心情。
她站起身来,走到这个已经和她差不多高的少年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忘了,你也还有我这样一位同样盼着你好的姨母啊。”
弘历的眼睛亮了亮,这一刻,他看向安陵容的目光中,是从所未有的,真切的孺慕。
“嗯,姨母!”
这一声“姨母”,弘历叫的充满感情,不含算计。
“嗯。”
而这一声“嗯”,也是安陵容头一次正式回应弘历的称呼。
两人相视而笑,接下来的谈话,没有继续试探,只有以心换心。
弘历:“姨母,我不相信您看不出皇阿玛对曦嫔娘娘的感情。
那根本不是在消耗情分,而是以另外一种相处方式在继续存续。
皇阿玛虽然对年家多有利用,可是对曦嫔娘娘却是真有几分真心。
如果说我想记在以前有年家作倚仗的华妃娘娘名下,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可我要是想记在现在的曦嫔名下,以皇阿玛对曦嫔娘娘的喜欢和愧疚,那便并非没有可能。
而且,以前的华妃娘娘或许还会嫌弃我的出身,可是现在的她,饱经世态炎凉,想必也不会在嫌弃我的出身了。
我们完全是合则两利!”
安陵容总算知道弘历的想法了,原本心中的那一点点不可言说的恐惧,竟然因为沉下心来认真分析其中的利弊和漏洞而渐渐归于冷静。
“那你想过没有,年家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年羹尧的旧部大抵还没忘却旧情,皇上愿不愿意曦嫔的名下,有这样一个可以让年家旧部拥戴的皇子?
还有,曦嫔就算不会计较你的出身,可她能从你的身上得到什么?你觉得她可得到的好处,又是她想要的吗?
若是你猜错了,贸然和她摊牌,她要是将你的心思告诉皇上,你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