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长那句“出事了”像一块冰,瞬间砸在盛之意昏沉发热的脑门上,让她混沌的意识清明了几分。连带着旁边朱霆的身体也瞬间绷紧,扶着她胳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王队长,怎么回事?”朱霆沉声问道,脚步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将裹在厚被子里、脸色潮红的盛之意更严实地挡在身后。
王队长脸色铁青,眼神里是压不住的怒火和一丝难以置信,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刘艳红……死了!”
“什么?!”盛之意和朱霆同时一惊。
刘艳红死了?!
昨天虽然伤重,但经过医院抢救,不是已经稳定下来了吗?有公安人员看守,怎么会突然死了?
“怎么死的?”盛之意哑着嗓子追问,眉头死死拧住。不是因为同情刘艳红,那女人死不足惜,而是这个时间点,死得太蹊跷了!
王队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今天早上交接班的时候发现的。看守的同志换岗,进去发现人已经没了气息。初步检查……是窒息死亡,脖子上有勒痕。但病房门窗都是从里面反锁的,看守也确认交接班前没有任何人进出过那间病房!”
密室杀人?!
盛之意瞳孔微缩,烧得滚烫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傅管家?黑蛇?还是他们背后那个神秘的“先生”?杀人灭口?可这手段……未免也太嚣张,太迫不及待了!在公安局看守的眼皮子底下,用这种近乎挑衅的方式干掉刘艳红?
这不仅仅是灭口,这更像是一种警告,一种示威!告诉他们,对方有能力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解决掉他们想解决的人!
朱霆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他同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对方这是在清理门户,也是在向他们,向警方展示肌肉。
“傅管家呢?”朱霆冷声问。
“他?”王队长冷哼一声,“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昨晚别院有客到访,他和几个客人打了一宿的麻将,很多人都可以作证。而且,他表现得很‘震惊’和‘悲痛’,口口声声说要我们警方尽快缉拿凶手,还刘艳红一个公道。”
老狐狸!果然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盛之意只觉得牙槽都在发痒,不是疼,是恨的。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因为发烧而显得有些虚浮、却又带着骨子狠劲的冷笑:“行啊,玩得挺花。这是看硬的不行,跟咱们玩上阴间路数了。”
她推开朱霆试图搀扶她的手,自己站稳了些,尽管脚步还有些虚浮,但腰杆却挺得笔直,那双因为发烧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此刻却锐利得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
“王队长,这事儿,您打算怎么查?”她问,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王队长看着她这副病恹恹却煞气不减的样子,心里也是暗自称奇。这女人,真是……非同一般。他沉声道:“查!当然要一查到底!这已经不仅仅是之前的案子了,这是公然挑衅我们公安机关!我已经加派人手,封锁现场,进行详细勘查!我就不信,真有天衣无缝的密室!”
他顿了顿,看向盛之意和朱霆,语气带着一丝歉意和无奈:“不过,盛同志,你看你这身体……要不先去看病?这边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看病?”盛之意嗤笑一声,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角渗出的虚汗,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亢奋的光芒,“死人都摆到眼前了,还看个屁的病!牙疼发烧算个球?老娘当年……咳,老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她差点说漏嘴,及时刹住车,话锋一转,带着一股混不吝的悍勇:“王队长,带我过去看看现场。说不定,老娘这双眼睛,能看出点你们老爷们儿看不出的门道呢?”
她这话带着点激将,也带着绝对的自信。上辈子混迹黑道,各种阴私诡计、杀人越货的场面她见得多了,某些下三滥的手段,她可能比这些正经公安更了解。
王队长犹豫了一下,看向朱霆。朱霆眉头紧锁,显然不赞同盛之意拖着病体去接触凶杀现场。
“让她去。”盛之意却抢先一步,替朱霆做了决定,她抬头看向朱霆,眼神交汇间,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和坚持,“不把暗地里的臭虫揪出来,这病也好不利索,觉也睡不安生。”
朱霆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到嘴边的劝阻咽了回去。他知道她说得对。对方已经逼到眼前了,躲是没用的。他沉默地点了点头,只是扶着她胳膊的手更稳了些。
王队长见状,也不再阻拦:“好!那就麻烦盛同志了。这边请!”
刘艳红的病房在住院部的一楼角落,此刻已经被公安人员彻底封锁。白色的床单上,刘艳红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惊恐和痛苦,脖子上那道深紫色的勒痕触目惊心。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奇怪气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现场勘查的干警们眉头紧锁,显然进展不大。门窗完好,没有任何撬动痕迹。除了医护人员和看守公安,没有发现任何外人进入的迹象。
盛之意裹着被子,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她那双因为发烧而格外明亮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缓缓扫过病房的每一个角落——窗户、天花板、墙壁、地面、病床、床头柜……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床头柜上那个喝了一半的水杯,以及旁边一小截不起眼的、似乎是某种植物纤维的碎屑上。那碎屑颜色发暗,混在灰尘里,几乎难以察觉。
“那个水杯,检查过了吗?”盛之意哑声问。
“检查过了,就是普通的白开水。”一个干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