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水……刷玻璃?光学效果?菌种培养?这都哪跟哪啊!他们来找他解决糖浆黏度……这八竿子打得着吗?
吴建国忍不住问:“同志,何师傅他……不是轧钢厂的厨子吗?怎么在这儿……刷玻璃?搞培养菌?”
技术员一摊手,笑道:“嘿!这话您问我?我们也纳闷儿呢!可人家就是会!
而且干得比谁都漂亮!您就说邪门不邪门吧?反正啊,只要是何师傅出手,甭管多离谱的事儿,最后准能成!您二位就安心等着吧,值得!”
虽然技术员的话让王大海和吴建国觉得更加云里雾里,但有一点是听明白了:
这个何雨柱,在这个研究所里,也是个顶顶厉害、备受推崇的人物!
这无形中给他俩吃了颗小小的定心丸。甭管多邪门,这人本事是真大!看来这趟,没白跑!
时间在王大海和吴建国坐立不安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就在吴建国感觉自己屁股都要跟硬椅子长一块儿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轧钢厂工作服,外面随意套了件研究所白大褂的高大帅气(不是笔误,此时的何雨柱在知识的加持下模样变化挺大的,无论是精气神还是样貌完全变了个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来人扫了屋里两人一眼,声音响起:
“是你们要找我?”
“何、何师傅?”王大海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人闻声点了点头。
他手里还捏着个玻璃瓶,里头晃荡着半瓶浑浊的液体。
王大海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他飞快地瞄了身旁的吴建国一眼,对方脸上那点期待也僵住了,嘴角抽了抽。
吴建国心里直打鼓:“好家伙!这……这看着比我们厂里那帮学徒工也大不了几岁啊!
李副厂长和刚才那技术员,不会是合起伙来逗我们玩呢吧?山长水远跑来,就找这么个小师傅解决天大的难题?”
死马当活马医吧,王大海站起:“你们何师傅,我是王大海,这位是我们厂里技术员吴建国。我们专程从海城赶来,就为厂子里那进口果葡糖浆黏度过高的事儿,卡在生产线上了,再拖下去糖果全得报废!”
何雨柱把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门儿清。
他琢磨着,这跟以前在食堂碰上来挑事儿的刺头一个理儿——你光靠嘴说我菜炒得好没用,得让他亲眼瞅见灶火旺、闻见菜香,他自然就闭嘴了。
他脸上没露半分不快,反而笑着把手里的瓶子放下:“王厂长,吴科长?对不住,怠慢了怠慢了。”
这话带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他顺手从桌角那堆文件里抽出几张钉在一起的纸,递了过去:
“二位来的正好,您是糖果专家,帮咱参谋参谋。这是我们所里刚弄出来的豆渣蛋白提取数据,您给瞅瞅,这出汤率还算过得去吧?”
何雨柱心里盘算:“得先让他们掂量掂量咱的勺有多重。这数据就是咱的硬菜,比啥自我介绍都管用。”
王大海将信将疑地接过报告,吴建国也凑过头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
报告上用钢笔清晰地列着几组对比数据:“传统静置法-蛋白提取率:3.5%”;“‘争气床’动态培养法-蛋白提取率:11.8%”!
王大海的眼珠子瞬间就直了,捏着报告的手指头有点发紧。“多、多少?十一块八?!!”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又凑近仔细瞅了瞅那数字。
他们糖果厂也用豆渣,那玩意儿能提出百分之三、四的蛋白就算不错了,这百分之十一……简直是天方夜谭!
吴建国更是倒抽一口凉气,心里翻江倒海:
“我的个亲娘姥爷!这数据……这数据要是真的,我们厂里那几台当宝贝供着的静置发酵罐,可以直接拉去卖废铁了!
这何雨柱……他不是厨子吗?怎么在食品原料提取上,比我们这帮专业的还邪乎?!”
两人再抬头看何雨柱时,眼神全变了。
刚才那点怀疑和轻视,被这白纸黑字的数据直接消灭。
何雨柱把他俩这前倨后恭的样儿瞧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似的:
“火候到了。这跟吊高汤一个道理,猛火滚开了,才能撇净浮沫,露出真滋味。现在,该下主料了。”
他这才慢悠悠地拿起桌上那个刚才端详的菌液瓶,对着光轻轻一晃,里面悬浊的菌液均匀地流动起来。
“所以说啊,王厂长,万事万物,道理都是通的。”
他把瓶子往桌上一顿,终于切入了正题:
“您二位那糖浆,我听着,就跟那没发好的死面疙瘩一个德行——看着是团面,可里头的‘筋骨’没立起来,一蒸一烤,可不就塌了、泻了?”
王大海赶紧点头:“对对对!何师傅您这比喻太贴切了!就是没筋骨!”
何雨柱心里一笑,才不紧不慢地说:
“成,既然面没发起来,那咱就给它加点‘面肥’,也就是我们厨行说的‘老面引子’。”
吴建国眼睛一亮:“老面引子?”
“嗐!”何雨柱一摆手,比划着,“不用真找面肥。我琢磨着,你们那糖浆缺的,就是个能撑住场子的‘骨架’。这东西哪儿找?山里就有!”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像那魔芋、葛根,好东西啊!山里老乡可能就拿它当个零嘴儿,可这里头含着宝贝呢!
想办法把它们里头那点黏糊胶质给提炼出来,不用多,就在你们熬糖快收锅那会儿,勾那么一点儿进去——”
他右手做了个颠勺撒盐的动作,精准,潇洒。
“嘿!”何雨柱眉毛一扬,“您就瞧好吧!保准儿让那稀汤寡水的糖浆,立马儿就跟吃了秤砣似的,有了根骨,立住了!做出的软糖,爽口,放半天也不带渗糖水儿的!”
他一边说,一边心里盘算:“这法子,材料易得,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操作也简单,对他们这种求稳怕乱的老厂子,最对路子。
先得让他们把眼前的火烧眉毛给灭了,他们才有心思听你后头的高谈阔论。”
王大海听了“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哎哟!我的何师傅!您可真是……真是我们糖果厂的大救星啊!这法子……这法子太绝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车间里恢复生产的火热场面:“简单!有效!还不用动设备!
花不了几个钱!这、这简直就是为我们厂量身定做的啊!太好了!这下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旁边的吴建国更是激动地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绝了!何师傅!神了!就这么一层窗户纸!
我们厂那帮技术员,挠破了头,翻烂了洋文书,愣是没捅破!
您这用个‘老面引子’一点拨,我这心里头,唰一下就亮堂了!通了!全通了!”
他看着何雨柱的眼神充满了崇拜:“有您这一招,就足够了啊!我们还瞎折腾什么进口配方啊!咱自个儿的土法子就是宝贝!”
办公室里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王大海和吴建国只觉得压在心口几个月的大石头,被何雨柱这轻飘飘几句话就给搬开了,浑身上下那叫一个舒坦、痛快!
看向何雨柱的目光,已经不只是信服,简直是看活菩萨了。
何雨柱看着两人这副如释重负、恨不得当场把他供起来的模样,心里门儿清:
“火候到了,这家常菜他们已经觉得是山珍海味了。嗯,是时候,把下一道硬菜的菜单,给他们瞧瞧了。”
他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模样,手指却又在桌上“哒、哒”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