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心中的迷雾!
“对啊!火烧!烟熏!”张寡妇猛地一拍大腿,眼睛亮了起来,“老辈人传过!蝗虫怕烟怕火!在地头挖沟,点上湿柴杂草,弄出浓烟来,能挡一阵!”“挖深沟!它们落下来就爬不过去!”李青山补充道,“沟里还能放火!”“石灰和草木灰!撒在庄稼叶子上,蝗虫不爱吃!”孙巧儿也想起了什么,急忙翻动账册,“这里好像记过一句!”“鸡鸭!咱们村里养的那些鸡鸭,饿它们一天,等蝗虫来了放出去,能吃不少!”王嫂子也激动起来。
赵小满在无意识状态下的只言片语,瞬间点燃了大家的思路,拼凑出了一套看似原始却可能有效的防御策略!
“还有时间!”王嫂子眼神锐利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带领女户对抗税吏的时候,“必须立刻动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快速部署,语气果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张姨!您经验老道,立刻带上村里所有能动弹的妇人老人,去收集所有能烧的湿柴、杂草、甚至牛粪!越多越好!堆放在所有田地靠近西北方向的地头!再去灶膛里掏草木灰,能掏多少掏多少!”“巧儿!你带几个识字的,马上把刚才咱们想到的这些法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下来!多抄几份!一份立刻送去县衙给陈县令!一份让李大哥带猎户兄弟快马加鞭,送往邻近各村示警!一份贴在村口,让所有乡亲都知道该怎么办!”“青山兄弟!麻烦你带所有能上的男人,立刻沿着咱们村田地西北边的边界,抢挖一条尽可能深尽可能宽的防火沟!再去通知所有养鸡鸭的人家,从今天起,鸡鸭圈起来,少喂食!等蝗虫来了,听号令一起放出去!”“我去召集所有还能下地的人,把石灰和草木灰兑水,尽量喷洒到庄稼叶子上!能保一亩是一亩!”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如同作战计划般从王嫂子口中吐出。此刻,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埋头苦干的农妇,而是代行着“女农正”意志的指挥官。
“好!”“明白了!”“这就去!”
没有人质疑,没有人犹豫。巨大的灾难威胁面前,求生的本能和对赵小满的无条件信任,将所有人的力量瞬间凝聚起来!
众人迅速散去,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
王嫂子最后看了一眼昏睡中依旧不安的赵小满,咬了咬牙,转身冲出窑洞。她知道,小满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剩下的,要靠她们了!
很快,整个丰女村乃至赵家集,都被一股紧张而恐慌的气氛笼罩。但这一次,恐慌没有演变成混乱,而是在王嫂子等人传达的、源自赵小满的防御策略下,迅速转化为有序的行动。
男人们扛着锄头铁锹,冲向西北地头,奋力挖掘深沟;妇孺们四处搜寻一切能产生浓烟的材料,堆成小山;孩子们被组织起来,小心地收集着各家各户的灶灰;鸡鸭被莫名其妙地圈禁起来,饿得咯咯直叫…
县衙那边,陈景元接到孙巧儿送来的、字迹工整、条理清晰的“御蝗策”时,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蝗灾?又是赵小满的预警?他不敢怠慢,宁可信其有,立刻下令胥吏敲锣通告全乡,并派人急报州府!
烽烟,在灾难真正降临之前,已然点燃。
御蝗之策,源于病榻之上的只言片语,却迅速化作全民的行动。赵小满虽未亲临,她的意志,却已透过她信任的姐妹,成为了这片土地对抗天灾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