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满又让王嫂子起个小灶,将少量干淀粉加水调成稀糊,倒入一个底部钻了细孔的薄铁片(是从货郎那里换来的废弃货),让她用手敲打铁片边缘。
稀薄的淀粉糊受震,从细孔中漏下,落入
瞬间,一条条晶莹剔透、如同银丝般的细线在沸水中翻滚、凝固、浮起!
快嘴刘眼疾手快,用长筷子将其捞起,放入冷水中冷却。
当她再将那东西捞起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是一条条韧性十足、半透明、呈现出淡淡琥珀光泽的——丝线?不,是吃食!
“粉条!这就是粉条!”快嘴刘激动得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根粉条拉长,弹性极好,竟不易折断。
当晚,窑洞里飘起了前所未有的奇香。
一小把粉条,加入野菜、一点点盐巴煮成一锅汤。女户们每人分得小半碗。
吸溜——!
滑溜、弹牙、带着淡淡的红薯甘甜,极易入口,全然没有直接吃红薯的烧心胀气之感!
“好吃!太好吃了!”李二姐吃得几乎连舌头都吞下去,眼泪汪汪,“这…这真是咱们做出来的?”
“这粉条…能放!不怕坏!”张寡妇立刻意识到了关键,浑浊的眼睛爆发出精光。
“还有这淀粉,”快嘴刘捻着一点雪白的粉末,精明的头脑飞速运转,“这么细这么白,冲水喝肯定也顶饿!和面里是不是也能用?这…这东西拿出去,得值多少钱?!”
希望,不再是地里刨食的沉重,而是化作了指尖流淌的洁白粉末和锅中翻滚的晶莹丝线。
赵小满看着兴奋的女户们,深陷的眼窝里也闪过一丝极淡的微芒。她嘶哑地补充:“…薯渣…晒干…也能喂猪羊…或掺着吃…”
物尽其用,毫无浪费。
接下来的日子,荆棘壁垒内仿佛变成了一个秘密的作坊。
削皮、捣碎、过滤、沉淀、晾晒…女户们分工协作,动作从生疏到熟练。一筐筐红薯被消耗,取而代之的是一罐罐雪白细腻的淀粉和一挂挂晾晒在草绳上、如同银丝瀑布般的粉条。
柳绣娘甚至用她灵巧的双手,编出了专门用来晾晒粉条的细密架子。
王嫂子的泥板上,又多了新的刻痕:“淀粉叁斗”、“粉条伍捆”…
玉屑银丝,巧手生金。
这深加工的技艺,不仅延长了红薯的储存期限,丰富了食物种类,更在女户们心中点燃了一簇新的火苗——原来,她们的手,除了承受苦难,还能创造价值,还能换来真正的“活路”。
而这股悄然涌动的暗流,终将冲出这小小的壁垒,搅动更大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