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手一松,听筒掉在地上,线缠成一团。可那声音还在继续,从听筒里飘出来,弥漫在客厅里:“我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拔……”
我蹲在地上,浑身发抖,想爬起来跑,可腿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我看见听筒旁边的地板上,慢慢渗出了一滩黑色的水,水迹越来越大,顺着地板缝往我这边流,所到之处,留下一股腥气,和那天座机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冷……”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这次更近了,像是在我耳边说,“帮我……接个电话……”
我猛地抬头,看见客厅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风灌进来,吹得窗帘乱晃。窗外是漆黑的夜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一棵老槐树的影子,像个弯腰的人,正对着我笑。我突然想起中介说的前主人,那个独居的老太太——她是不是就是在这屋子里走的?是不是就死在这台电话旁边?
我疯了一样冲出家门,在巷子里跑,直到看见路灯才停下来。我给朋友打电话,让他来接我,朋友听我说完,说我是不是工作太累出现幻觉了,可当他看到我手腕上的抓痕时,不说话了。那抓痕是我刚才蹲在地上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的,三道印子,很深,还在渗血,边缘是黑色的,像是被什么脏东西染过。
朋友陪我在酒店住了三天,这三天里,我没接到任何奇怪的电话,也没再感觉到那股寒气。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当我第四天回到老房子拿东西时,看见座机旁边放着一张纸,纸上是用黑色的墨水写的字,字迹歪歪扭扭,像虫子在爬:“你跑不掉的……电话还没打完……”
我不敢再待下去,收拾了东西就走,连押金都没要。后来我换了手机号,搬去了另一个城市,以为能彻底摆脱那通电话。可就在我搬新家的第一个晚上,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的,还是那个老女人的声音,嘶哑,冰冷,带着潮气:“你……终于接电话了……”
我吓得把手机扔在地上,屏幕碎了。可那声音还在继续,从手机里飘出来,钻进我的耳朵:“我在……”
我捂住耳朵,尖叫着跑出去,直到跑到大街上,看见来往的车灯,才稍微冷静下来。我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114查那个老太太女儿的号码,接线员说没有登记。我又找中介,中介这次终于说了实话——前主人老太太有个女儿,五年前失踪了,老太太就是因为找不到女儿,天天在家打电话,最后在客厅里上吊了,吊死的地方,正好在那台座机的上方。
后来我再也没敢用手机,也没敢再住老房子。我听说那套房子之后又租出去过几次,租客都没住满一个月就走了,都说半夜能听见电话响,能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老太太坐在客厅里,拿着听筒,对着空气说话。
现在我住的地方没有座机,手机也只用临时号码,可我还是怕。我总觉得那通电话还会打过来,那个老太太还在找她的女儿,而我,只是她找错的一个人。有时候我半夜醒来,会听见枕头旁边有“滴答”声,像是水珠落在金属上,又像是指甲刮过棺材板。我不敢睁开眼睛,只能死死地捂住耳朵,直到天亮。
我知道,我跑不掉的。那通来自地狱的电话,总有一天会再次响起,而这次,我可能再也接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