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鬼卒架着王富贵,穿过森罗殿侧门,来到一座高台前。
高台由白玉砌成,面向东方,台上矗立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高约十一尺,周长六尺,镜面光滑如冰,边缘雕刻着繁复的幽冥符文,正是地府审判的核心——孽镜台。
铜镜上方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孽镜台前无好人”七个血红大字,透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此乃幽冥鬼面镜的原型孽镜台,”押解的鬼卒冷声道,“无论生前如何狡辩,在此镜前,所有恶行都会无所遁形。”
话音刚落,鬼卒猛地将王富贵推到镜前。
王富贵下意识地闭眼,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制撑开。
镜面原本浑浊的光影突然变得清晰,首先映出的是十年前的场景:
寒冬腊月,老母亲裹着破旧棉袄,在街头摆摊卖针线,冻得手指通红,而他却在隔壁赌坊里掷骰子,赢了钱就去喝花酒,输了就回家抢母亲的钱袋。
母亲跪在地上哀求,他却一脚将母亲踹倒,骂骂咧咧地夺门而去。
“不是这样的!我后来给她买过馒头!”王富贵嘶吼着辩解,可镜面的画面丝毫未变。
紧接着,画面跳转,三年前母亲重病卧床,咳嗽不止,他却把母亲仅有的积蓄全部拿去赌坊,回来时母亲已经昏迷不醒。
邻居想送医,他却拦在门口:“死不了!浪费那钱干什么!”直到深夜母亲断气,他第一反应竟是翻箱倒柜找值钱的东西,连寿衣都是邻居凑钱买的。
最刺目的是临终前的场景:母亲躺在破床上,气息奄奄,颤抖着递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她攒了半辈子的碎银,恳求道:“富贵,这钱……给你弟弟……让他好好过日子……”
他一把抢过布包,发现钱不多,竟狠狠将布包摔在地上,骂道:“老东西!死到临头还偏心!”
母亲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鲜血喷出,当场断了气。
“不……我不是故意的……”王富贵瘫坐在地上,眼泪混着悔恨涌出。
镜面突然一转,映出了他家现在的景象:
弟弟带着媳妇孩子回家祭拜,把母亲的牌位擦得干干净净,媳妇在院子里种菜,孩子在晒谷场上玩耍,一家人其乐融融。
弟弟抚摸着母亲的牌位,轻声说:“娘,哥走了,以后我常来看您,您放心吧。”
看到这一幕,王富贵的魂魄剧烈颤抖起来。
他想起自己从未给母亲扫过一次墓,从未给母亲烧过一张纸钱,甚至在母亲临终前都未曾好好待过她。
那些被孟婆汤掩盖的愧疚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狡辩。
鬼卒上前架起他,带回森罗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