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过度强行接纳疯狂信息流带来的剧烈头痛和恶心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眼前的世界依旧有些晃动和重影。
头上的“梦境防护头盔”发出不祥的“噼啪”声,指示灯黯淡地、断断续续地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仿佛风中残烛,但终究没有完全熄灭。一股焦糊味从头盔缝隙中渗出,但它勉强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像一层薄薄的蛛网,勉强过滤着最直接的精神冲击。
梅林揉着太阳穴,晃晃悠悠地试图站起来,但失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们……干掉了一个疯掉的元帅……暂时……”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喉咙在灼烧。我没力气详细解释,只是指了指吉尔德雷消失的地方和那个正在逐渐瓦解的黑色球体残骸。头盔勉强维系着,让我还能保持最基本的语言组织和逻辑思考能力,没有立刻被环境同化。
梅林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和后怕:“吉尔德雷?!他怎么会……等等,我想起来了……这鬼地方……”他打了个寒颤,显然回忆起了之前精神污染的恐怖。他没有头盔保护,恢复得更慢,状态也更差。
就在我们两人都处于极度虚弱和劫后余生的恍惚状态时——
啪、啪、啪。
一阵清脆、缓慢,带着明显戏谑意味的鼓掌声,突兀地在这个寂静(除了环境本身的诡异低语)的空间中响起。
我和梅林同时猛地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在吉尔德雷消失位置的不远处,那片扭曲的彩色雾气如同幕布般向两侧分开,梦神那穿着白色制服、俊美得不像话的身影,再次好整以暇地走了出来。
他脸上挂着那副令人火大的、仿佛永远在欣赏一场好戏的笑容,一边鼓掌,一边用那双猩红的瞳孔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们,目光尤其在我那冒着烟、勉强运作的头盔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意外的玩味。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梦神的声音慵懒而充满赞赏,但其中的讽刺意味却毫不掩饰,“没想到啊没想到,藤丸立香,你居然能用这种方式,破解了这个可怜虫的‘无限回廊’。更让我意外的是,你这个简陋的小玩具……命还挺硬?”
他指了指吉尔德雷消失的地方,语气轻蔑:“吉尔德雷……一个被执念吞噬、偶然被这片‘残渣’吸引过来的可怜虫罢了。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复活圣女的捷径,殊不知,他只是成了这片污染区自我维持的一个……‘养料循环器’。”
“他所谓的‘仪式’,不过是加速自身疯狂和这片区域稳定的过程。你们杀了他,某种意义上,倒是加速了这片区域的‘消化’过程。”梦神耸了耸肩,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和梅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强撑着站起来,尽管双腿还在发软,但头盔那微弱的屏障让我还能集中精神对抗身体的虚弱和环境的压迫感。
我直视着梦神。梅林也勉强支撑着法杖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他,但他的眼神依旧有些涣散。
“我想干什么?”梦神笑了笑,那笑容冰冷而残酷,“我说过,我只是个找乐子的旁观者。不过,看戏也要看全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