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巡天司队长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和全场修士形形色色的注视,林越的心反而沉静下来。混沌奇点于丹田内缓缓旋转,将一切外部的压力、窥探、恶意,尽数包容、分解,化为推动自身道途的资粮。左眼深处的寂灭寒意,则让他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他迎着队长的目光,不卑不亢,声音清晰地传遍寂静的街道:
“在下林越,一介散修,与道侣云芷游历至此。”他先表明了基本身份,随即语气转冷,带着一丝被无端指认的愠怒,“至于方才那狂徒所言,纯属污蔑构陷!我二人此前于十万大山遭遇不明势力袭击,对方手段阴邪,与这‘影煞’颇有相似之处,想必是因此被其背后主使记恨,方才临死反噬,意图祸水东引!巡天司明察秋毫,当不会受此等宵小伎俩蒙蔽。”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确实被类似势力袭击过,假的是隐去了自身力量的秘密,将对方的指认完全定性为报复性的污蔑。同时,他再次刻意引动了一丝识海中昊天镜心印那纯正浩大的气息,虽一闪而逝,却足以让感知敏锐者捕捉到。
那巡天司队长果然神色微动。他修为已达元婴后期,灵觉非凡,确实从林越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虽被某种莫测力量包裹,但本质极为纯正、甚至带着无上宗门标记的威严气息。这与他认知中的“混沌”、“寂灭”等禁忌之力截然不同,反而更像某些正道巨擘留下的护身印记或考验。
再看林越身旁的云芷,剑意虽显灰暗寂寥,但根基扎实,隐隐有煌正底蕴,绝非邪魔外道。
队长心中的疑虑消去了大半。影煞之人狡猾狠毒,临死前胡乱攀咬、制造混乱是常有之事。若眼前二人真是身怀那等禁忌之力的大凶大恶之徒,岂会如此从容地待在青岩城,还引得昊天宗级别的大能留下印记?
他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点了点头:“原是如此。影煞妖人,确实惯用此等卑劣手段。惊扰二位了。”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继续押送囚犯。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被林越巧妙地化解。
周围围观修士见状,也大多收回了目光,虽然仍有少数人眼中闪烁着好奇与算计,但巡天司既然已表态,他们也不敢在明面上再生事端。
人群渐渐散去。
林越和云芷暗松一口气,不敢再多停留,迅速返回了青竹居客栈。
关上院门,启动所有禁制,云芷才蹙眉道:“虽暂时瞒过,但‘混沌’、‘寂灭’二字既出,恐怕已在某些人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日后行事,需更加谨慎。”
林越点了点头,目光深邃:“纸包不住火,我们的力量特殊,迟早会引来更多关注。关键在于,在麻烦找上门之前,拥有足以应对麻烦的实力。”他握了握混沌归墟臂,“坠龙渊,必须去,而且要尽快。”
经此一遭,他们意识到青岩城也不再是绝对的安全之地。那个所谓的“圣主”势力,触角比想象的更深,连被捕的成员都能准确认出他,并试图当众揭露。
三日期限转瞬即过。
这一日,正是墨先生玉简中所指的“渊开之时”起始日。
林越与云芷早早离开了青岩城,按照玉简地图所示,向着坠龙渊的方向御空而去。
越是靠近坠龙渊,周遭的环境便越发荒凉诡异。天空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沉色调,仿佛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尘埃。大地干裂,植被稀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带着硫磺与腐朽气息的煞气,寻常生灵根本无法在此存活。
飞行了约莫大半日,前方景象豁然一变。
一道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裂谷,如同大地上狰狞的伤疤,横亘在前方。裂谷边缘犬牙交错,宽度惊人,目光所及,竟看不到对岸。谷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暗红色煞气,如同沸腾的血海,翻滚不休。隐约可见煞气之中,有扭曲的空间波纹闪烁,那是极不稳定的空间裂隙!阵阵令人心悸的嘶吼与怪啸,从深渊底部隐隐传来,仿佛蛰伏着无数凶物。
这里,便是坠龙渊!
即便处于“渊开之时”,煞气相对平缓,那扑面而来的凶戾、混乱、终结的气息,依旧让元婴修士感到阵阵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