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利则拨算盘的手猛地一顿,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
宫里采买绸缎做装饰?
这可不是寻常的生意!
隆宣帝刚崩,原先的后宫妃嫔都殉葬了,宫里的宫殿都要重新收拾,旧的一些装饰要全部换掉,以免冲撞新主,才能迎接新皇和未来的娘娘入住。
而宫造办,那是专司宫廷用度的衙门,其人手有限,忙不过来,向外采购确有其事。
但这等肥差,向来由那几家根基深厚、与内务府关系盘根错节的皇商垄断,油水极少外流,今极少能流到他们这种普通绸缎庄手里。
“怎么会找到咱们家?”
邬利则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脑中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儿子邬怀真。
邬怀真自那次踏青以后,就同庆王府的六少爷刘青交好,时常被刘青邀请去王府游玩。
几个月前还去给六少爷贺生辰呢!
而如今,庆王即将登基,六少爷就是六皇子,他们邬家这是沾了儿子的光,搭上了皇家的线!
“是了!定是六皇子提过一句半句,才有了今日这机遇!”
邬利则放下算盘,脸上激动泛红。
“快!赶紧应下来!告诉宫里的人,样品明天一早就送过去,我邬家绣庄必当竭尽全力!
用料要最好的杭绸、苏缎,绣工要最精细的,颜色要鲜亮却不张扬,符合宫廷的规制,工期务必赶上!
哪怕这批生意分文不赚,甚至倒贴些许,也必须要做得漂漂亮亮,让贵人们挑不出半点错处!”
邬利则深吸一口气,越说越激动,双手背在身后踱了几步:“新皇登基,日后宫中的采买定然不少,若能借此机会巴结上皇家,打通这条门路,咱们邬家.......日后就要跟皇字挂钩了!”
光是想到这前景,他就觉得浑身血液都热了起来。
伙计连忙点头应下,刚要转身出去,又被邬利则叫住。
“等等!再从库房里精心挑选十匹今年最新花样、质地最顶级的蜀锦,以恭贺新皇登基的名义,送到庆王府旧邸.......不,现在应该叫潜邸了!
再另备几匹素雅却不失华贵的软烟罗、云雾绡,料子要格外轻柔透气,听闻宋侧妃正怀着龙裔,这样的料子最是衬气色,也舒适,就说是给侧妃娘娘的贺礼,万望笑纳。
记住,给宋侧妃的礼,姿态要放得更低,言辞要更恭敬。送的时候一定要说是怀真的意思,别失了礼数。”
见伙计领命快步离去,邬利则搓着手,难掩兴奋。
儿子有出息,家里生意又要沾皇家的光,若不是车马太慢,他高低要回去看看是不是自己祖坟冒青烟了!
没过多久,邬夫人带着丫鬟走进账房,她刚从外面赴宴回来,几位得知消息同行女眷,对她好一顿奉承,都希望邬家吃不下的,能带带她们家。
眼下,邬夫人脸上也带着喜色。
邬利则见到她,眼前更是一亮,大笑着迎上前:“夫人啊,夫人!你可真是为我们邬家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怀真那小子,不但读书有成,还有这般大的造化!若不是怀真跟六皇子交好,宫里的采买哪能轮得到咱们家?”
邬夫人自然知道丈夫在说什么,抿嘴一笑,眼中满是得意。
兴奋之余,邬利则看着手中关于宫中用度的单子,再联想到新皇刘靖极为独宠宋侧妃,甚至不准备纳选后宫的消息,心中猛地一动。